五月,天是淡藍的,雲是潔白的,風是溫軟的,鳥是歡笑的。
湖畔的岩石依舊默默地立着,許是懼怕夏的燥熱,垂喪着臉。夏天來了,最歡快的要數水中的魚兒,一忽兒鑽出水面,一忽兒潛入水中,一忽兒掉轉頭游向別處……,有水,才有快樂;有水,才有成長;有水,才有念想。碧瑩的湖面隨風盪開圈圈漣漪,也是在這叢臨湖的林蔭下,也是在這些湖畔的岩石上,我默默地念着你,連着你的名,你的姓。轉眼,春又過了,魚兒仍在暢遊,荷塘里的蓮葉已泛出水面,天際那抹白雲潔凈依舊。
人間四月芳菲盡,玉蘭樹冠已鬱鬱蔥蔥,紫荊也已枝繁葉茂,滴翠的葉子在初夏的陽光下泛着一層淡淡的金黃色。那棵曾開滿瑩白白玉蘭的花樹,此時,它的枝葉亦密密疏疏鋪展開來。玉蘭花,瞬間的清麗滋養四季的風雨,可我,分明在滴翠的葉絡上看到朵朵飄逸的白和你深情的臉。
“來生,不要遇見你。”不要傷悲,好嗎?至少,遇見的剎那,我們眼中皆盛滿歡喜;相伴的日子,我們的心亦滿滿的都是彼此。還是要等你,在我的心裡。 如若,枝頭綠了,我在柳堤等你;玉蘭開了,我在月下等你;鳶尾笑了,我在秋天等你;楓葉紅了,我在冬天等你。
蜿蜒的林蔭小徑上,我突然蹲下身來,春天裡探頭的小草此時已長一尺來高,生命,一直繼續着,無論願或不願,見或不見。突然間,發現自己走不出這片林子,走不出記憶中的那片純色、那縷馨香。茵茵如酥的草地上鋪滿了零落的橡樟樹葉,風乾的葉脈凸顯着生命的易逝與寞寂。和風中,不時有葉子悄聲飄落,抬頭,青綠依舊滿樹,因為,根還扎在土壤里,枝葉還在陽光中沐浴,在風雨中滌盪。
“那天你說決定停留在我的世界里,我哭了,很用力很用力。”這,是我第幾次讓你淚流?想必,你已記不清楚。愛,源於不舍,源於不忍。儘管知曉紅塵無相,聚散無常,每每夜闌人靜,總是遊走在有你的畫面,遊走在暈染你墨跡的記憶里。可知?縱使隱退你的世界,那些相知相守的分分秒秒是我心頭永遠揮不去的暖;那些相偎相依的時光是我午夜夢回的喃喃低語。
風,輕輕地吹着,挾着清新和陽光的溫熱。不覺,日近中天,我想我總得走出去,走出這片林子,走出記憶中的春天。黃色的葉子還在悠悠飄落,無論如何,它,曾來過,入了我的眸,駐了我的心。我會在這個季節的夜晚數星星,在流星劃過天際的瞬間憶起初夏清晨飄落的葉子,連同你因我灑下的淚滴。
嬌翠的葉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斑斕的蝴蝶沉醉於五月的安然,凈如明鏡的天空中,一隻蒼鷹翱翔着,在仰望的視角里,在五月的溫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