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如初見,你是徐徐清風間,一襲青紗淡漠如煙,我是弱柳羸水邊,懷抱琵琶半遮還掩。只是浮萍隨浪,聚散有無。我記了你的俊顏,你憶着我的清眸。縱是歲月洗遷,容顏枯槁,依稀美如畫,足矣。
——題記
竹間清脆,洞府窺天,遍於無息間,暢懷若失。蓮入心扉,清香裹衣,澀苦無聲。旁人看不出我的苦楚,卻是一顆苦蓮。攜着驟然初升的霞光,散發陣陣清寒。仿似徒然而生的異氣,隱約間嗆人無形。目及處,斑跡劣駁。青苔蔓延,游弋至上,須翼猖獗,渾然不知所惡。最是清浦一朵並蒂蓮,形貌怪異,不染拘泥。司空見慣,美則美矣,卻再無心觀瀾。如若逆行相伴,只是徘徊在初見小道,花飛花落,伊人如斯,笑靨如花。
若只如初見,山際爛漫花無邪,你唱你的高歌,我譜我的小曲,琴瑟和鳴,音中傳意。初見,春風二月,幼葉萌生,嬌嫩淺酌,一分淡彩,幾分清逸;初見,水盈烏篷,長紗漾出漣漪,簪珠搖搖似墜,指尖傾瀉,音旋不絕於耳,試探的、脈脈的,美好;初見,紫金巔上半盞熏爐,青煙裊裊,疏淡卻游刃有絲。初見,嬌語還羞,是期許,更虔誠。
走回初見的埡口,然然子意,擦肩而過,粲然一笑。你的小橋,我的半壁蔭林,不負五百年的苦苦守望,我遇見了你。只是怯步,前世未斷的情緣,經由你我,化作今生難以解開的糾葛,繞盡彼此倉促的一生。小雨新荷,羅裙一色,不經意間呵護了一隻蝶的淚,伴着清露游回。可以記住,也會憶起,只是淺淺的如同茗中卷舒的青葉,浮沉寡淡。
牽着一株草,聆神於,向陽的花,熙熙攘攘不過邇耳。一時間,風雨不過微觸,眼前的,幼花低眉順首。迫鎖深閨,閑事鬱郁,撩起盤絲,髻為他人婦。拉開沙漏的一條縫隙,藏身於此,只靜靜看她,笑語盈盈暗香去,揉化一路的顛簸。午夜夢回,依偎崖角,眺看雲捲雲舒,諦聽和風細語。是的,膽怯,止步於初見,退卻一切浮華,表象的面目,可憎可懼。愈近愈狹,怕的是,身在廬山,忘卻本目。
日夜輪息,手拾利刃,磨磨霍霍,情單力薄。月如皎圻,黑影匍匐前進,驀然間遁入空行,驚慌失措,惶恐不已。風吹草擺,蒼白肅殺,嘲諷我的蠻夷,磨霍的利刃自嗓眼處劃開一道細長的口,塞下一片青綠的薄荷,沮喪如昔。最近,常常絮語連連,恍然驚夢,滿腹懺言。妄婪,所以一見再見,曾經的青衫俊顏,變成朝夕的伴。意氣風發,只是囊中損物,索然無味,棄之敝履。深藏在心的青衫俊顏,解開眉頭緊鎖,滑去褲腳泥濘,重又踏上耀目征程。忍而後痛,孤傲如斯,收了羽翼,在地面踟躕。
再憶起,高飛遠箏,束縛於纖絲,縛着又遠放,不過一個錯字。回到初見,彼時,青澀面容,誠摯的瞳孔。若只如初見,來不及暗影神傷;若只如初見,恨不得雙眸扈從;若只如初見,多了腹語,棄了悲憐,放下五百年的等待,拾起漫地的心碎,行人是行人,花開枝葉間,撲朔影迷離。仿若成真,越山、淌水,着幾縷布衣懸於枝椏間,置一雙花笈應流直下,須臾間,殆盡。憶無可依,便輕遂的離開。一眼認出的伊人,離去,只是不再想見了。
文夜·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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