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米飯,
南瓜湯,
挖野菜當乾糧···"
這首我兒時唱的歌,沒想到事隔多年的今天,仍能牽動我的情思,喚起對歌詞中南瓜的感情。
一位南方的朋友曾對我說,北方人性格豪放,喜歡懷舊。其實不然,南方人中也有很多是戀鄉思舊的。只是從通常看,北方人在這方面似乎比南方人更專註些罷了,因此,鄉土人情味也比南方人更為濃郁些。
大凡上了點年歲的人都有這樣的感覺,前不久發生的一些事情,很快就會忘得一乾二淨,即便是沒能全忘,竭力去回憶,去尋找,也是依稀模糊,支離破碎,很難拼合在一起;但對那些消逝了數十年的兒時經歷,在腦海里卻顯得格外清晰,生動;一旦從記憶的倉庫中尋找出來,全都歷歷在目,猶如昨天甚至剛才所發生的一樣。
有關南瓜的故事在我的腦海里就是如此,雖說已經過去了快四十年。
因各地區的方言不同,南瓜的名字也有很大的差異。倭瓜,北瓜,番瓜···實際上所指的都是南瓜這一種東西。西瓜,黃瓜,甜瓜可以生吃,而南瓜卻不可以的,需得制熟方能食用,味很美。
南瓜屬葫蘆本科,一年生草本植物,性喜溫暖,耐旱,對土壤要求不高,適應性比較強。所以,在我國長江淮河以北都有大面積種植。
每當我看到南瓜的時候,總是勾起對童年的思念。那年只有九歲的我很喜歡和爺爺在一起。有一塊地離我家不遠,是河灘地;含沙量很小,也很肥沃;這便是爺爺的南瓜地了。河灘上沒有大樹樹蔭的遮蓋,日光好,取水澆灌便利;再就是離集鎮稍遠,夜晚少有人偷。那幾年家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口糧緊的很。我太小了,只能在一旁看爺爺如何種。每挖一個坑就放進去兩個南瓜子···在回家的路上我問道:“爺爺,為啥一個坑裡放兩個瓜子?”爺爺笑着說:“放一個瓜子進去,如果讓蟲偷吃了,不就長不出來了嗎?”“要是兩個都給吃了呢?”我還問。爺爺沒了話語,笑笑···
沒過幾天,南瓜子破土鑽出了地面;頭上還頂着瓜子殼,胖乎乎的很好看。我問:“爺爺,什麼時候開花?”
“還得二十幾天吧;明天我們就不用來了。”
“為啥?”
“你看,剛長出來多小,稍不留心的話就會踩着,知道嗎?”
我點點頭。
好久我都沒有去了,沒有爺爺的同意我不敢去,怕踩了瓜苗,惹他生氣。又過了幾天,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問爺爺:“南瓜花開了嗎?”“明天就開了。”爺爺笑着說。我也笑了。
···河灘上綠油油的一大片,爬滿河灘的瓜蔓上都開出了好多喇叭似的黃花。蜜蜂出出進進的時候,傳出“嗡嗡”的響聲,像吹響的軍號。枝蔓上的花可不是都接果的,分雌雄兩種花。區分很簡單的,雌花開花前,花的低部就有一個小球,雄花沒有,這個小球長大后就是一個大南瓜。我問爺爺,為什麼不接果的花開的多?爺爺也說不出原因來。雖說離集鎮稍遠,但還是少不了丟南瓜。於是,爺爺就在地邊搭了個棚子,把小黃拴在一邊。
“有人偷瓜,千萬不能把狗放開。”
“那為何把小黃帶來?”我不解地問。
“那隻不過是嚇唬人的,豈能真的讓狗咬人啊?”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南瓜一天比一天大。南瓜和別的瓜果有着顯著的區別,長得越老,吃起來越面。由於生活條件差,在農村南瓜便成了人們的口糧。南瓜易保存,存放幾個月也沒事。那年爺爺收了近兩千的南瓜,除了自己家留的夠用外,大都送給村子里沒有種南瓜的庒戶了,沒有哪一個人敢去賣的。
記得有一年去延安,因車拋錨,臨時住在一個陝北老鄉家中。一進院子,一大堆南瓜吸引了我的視線,不覺自語道:“這麼多南瓜啊?”
房東是位六十多的老大爺,見我很驚奇,瞥了我一眼,笑道:“這不能算多,山後一個村莊去年有一家收了一萬多斤呢。最大的一個有幾十斤哩···”
“這些能賣多少錢?”
“比種糧食強,大部分都讓外地人收走了,少留些自家吃,和小米放一塊煮南瓜湯,味道好着呢···”
這些年,南瓜已不再是人們的主食了。南瓜不但味美,且營養豐富。含有大量的維生素A和B,具有人體一般不可缺少的成分。長食用反而是減肥的最好方法;南瓜子既可以吃,又是驅除腸胃寄生蟲的良藥,無副作用。在部隊,為了減少開支,連里有兩畝菜地,各種蔬菜幾乎都有,南瓜自然也是要種的。可連里種的南瓜就是不好吃。在信里問爺爺,說是水土的事,這才明白。
在後來的生活和工作中,我總是每年在房前的空地上種上幾顆南瓜,不是為了吃,主要是不想忘掉兒時的記憶···
2012年10月12日銅川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