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夜,像一把被煙熏過的小提琴,靜靜地交叉斜置在一輪彎月之上。
我在行走,漫無目的地踩着無念無暇的步履,夜色如泥,勾起了童年河底下黛墨藍的青泥,放牧出飄忽的思緒。夜的格調,漸顯端倪。
細碎的腳步拖曳着背影,河道上的風,默默與我結伴而行,移動的餘光里,小草乖巧而溫順的側卧着,檸檬的月色鞭制出一條幽郁的毯影。
夜,好靜。優雅的像個紳士,散發出絲縷般體香,催眠了一簌簌茵茵花芽,撩亮了一盞盞熒光點點。
夜,好聽,肌膚汁滿了嗚咽,銀燦燦的憂鬱,軟篤篤的惆悵。是眺望在嘴唇上民謠,還是棲落於恆古的船歌?不,是一滴清淚,落在心尖上的迴音。
不知道,腳掌曾抬起多少柔軟,又落下多少夜殤,不知道,目光曾凝聚多少孤單,又折出多少寂寞。夜,我的愛人,每當觸摸你藍色的身影,回想就會像花粉一樣散落,陪伴着我的曾經和以往。匯攏一束光,攀引腳前的方向。
有一枚落葉,和我一樣,走走停停,貼着濕潤的泥土,披上夜風的清涼,我們用精工細琢的態度,修剪出對夜的理解,而暗啞的腳步聲,也是我和夜秘密的對話。
在夜流里回歸,起伏的心海里風帆點點,那些被幽禁的桅杆上,掛滿星星,一眨一眨的,是你的眼,他的眼,我的眼。如一隻只晶鑽的夜光杯,盛滿了這個溫柔夜晚。
夜,悄悄地守望大地。夜,靜靜地廓清天空。一種夜,如此恬謐。一種情,何止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