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邁進醫院的大門,便被人一下踏在了腳底下,原因我是隨軍家屬。醫院領導對隨軍家屬不感冒,特討厭,大會小會地批評,隨軍家屬文化低,不好安排工作崗位云云。於是乎,全院上下颳起了隨軍家屬文化低的陰風,就連小學五年級畢業初中只上了一年的有些同事,也唾沫白眼的橫眉冷對,隨軍家屬真沒文化。任憑我們隨軍家屬把大專本科文憑,摔在人前鋼鋼的,也無濟於事。有同事與隨軍家屬鬧矛盾,領導就會不問青紅皂白地首先拿住隨軍家屬是問,大着嗓子狠批猛擊,就差罰站軍姿掛牌遊街了。醫院在編職工極少,隨軍家屬一進門,就成了在編人員。這讓許多同事,羨慕嫉妒恨。領導批評隨軍家屬,那些合同工臨時工同事們有的煽風點火,有的幸災樂禍,當然,還有的深表同情。我們隨軍家屬在醫院碰面說話,還要東張西望,見有人來,遞個眼色,馬上分開,各走各的。就是這樣的噤若寒蟬,謹小慎微,也會常常被一不小心打擊的暈頭轉向,成了人前人後的笑談話資。儘管我們隨軍家屬緊緊地抱成一團互相取暖,但還是抵擋不住周圍刮來的陰風嗖嗖刺骨寒。如再這樣下去,我們隨軍家屬,一個個就會變成精神病。我不揭竿,伺機奮起。
機會來了。領導常常為醫院應該怎樣進行宣傳工作犯愁,尤其是對醫院的新聞報道這一塊無人下鋤的地,愁上加愁。於是,就出了一份醫院文件新聞稿件獎勵制度,黑字白道的。那氣勢,真有點像,兩軍對壘,誰要是擒住敵方首領,懸賞大洋多少多少。看到醫院文件,我的第一反應,獎金,滾到爪哇國里去吧!我要挺進宣傳科,秣兵歷馬,一支筆撥去隨軍家屬頭頂上籠罩的濃霧,守得雲開見日出。
調入宣傳科后,我甩開正在練得熱火朝天的散文寫作,一頭扎進了醫院新聞報道中去,採訪寫稿投稿,除此之外,我還學會了辦院報出畫冊做宣傳頁、攝影等有關宣傳工作的其他技能。我辛勤工作的身影晃得滿醫院都是,同事們說我敬業;我的新聞稿件陸陸續續刊發在了國家省部級市級報刊雜誌上,同事們說我真中。就這樣長年累月地奮戰在醫院宣傳的第一線,加班加點家常便飯,久而久之,同事們慷慨由衷地說我是戰地記者,醫院的一支筆。某次,有深圳企業家們來院捐助的一個大型活動,正在做準備工作的我,接到領導打到宣傳科的電話,他在問明宣傳工作準備的怎樣后,就嘆了口氣:“劉現芳啊!宣傳上有你我放心。”我是醫院向祖國的四面八方打信號彈放飛信鴿的宣傳工作者,一次次的成功宣傳傳播,使得領導大為滿意,以致客氣到如此地步,使我不勝百感交集。
漸漸地,我發現,領導同事們對隨軍家屬似乎越看越順眼也越來越友好起來。事在人為,一切都在悄悄地發生着變化。大會小會,領導都會說,向劉現芳同志學習啊!說的多了,全院上下陽光明媚春風拂面,我們這些隨軍家屬所到之處都能感到暖意洋洋的。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同事跟我們隨軍家屬過不去了,領導也沒再說過一句隨軍家屬沒文化的話了。用網友“我心依舊”的話概括,我成功了。那感覺,就像新中國成立后的我老劉家,翻身農奴得解放,坐鎮大新鄉兼管小焦作當了城主大老闆,也不過是如此感受吧!
就在我落淚感懷時,有人悄悄提醒我,算算你的獎金。哦,對,獎金,長年累月地忙碌,使我把這茬事給模糊淡忘了,也許壓根就沒想過。我搬着指頭粗粗算了一下,李自成進北京,暈了,按焦作現在的房價,付個首付是不客氣的。可是,比起全院上下那些友好的目光和謙和的態度,這些獎金就是糞土,我權當捐給醫院做了慈善吧!我本人就是慈善工作者。
河南省第二慈善醫院 劉現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