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因為主觀、教條、形式地搞“調研”,致使辦事辦出了差錯的故事——
閻王爺得了病,派小鬼到城裡去請看病先生,臨走時,閻王奶奶千叮嚀,萬囑咐地告訴小鬼說:“你可注意,請個最好的看病先生來呀。”小鬼作難了:“我頭一回到城裡去請先生,先生又那樣多,家家掛的招牌,都寫着‘手到病除’、‘起死回生’,我怎知道哪個先生看病看得最好啊?”閻王奶奶說:“有個辦法,一看,就可以知道哪個先生看病最好了。”小鬼說:“什麼法?”閻王奶奶說:“無論哪個先生看病,看死一個人,他門口就站着一個死人的鬼魂。你進了城,到了看病先生的門口,只要仔細地數數,哪個門口站的鬼最多,哪個先生一定是最壞的了。哪個門口站的鬼最少,哪個先生也一定是最好的了。”
小鬼來到城裡,走到一個先生的門口,按着閻王奶奶的話,一看,黑壓壓地站了一片鬼魂。又走到一個先生的門口,一看,還是黑壓壓的站了一片鬼魂。再走到一個先生的門口,一看,嚇,那黑壓壓的鬼魂更多了,無論哪個先生的門口,都站着不少的鬼魂。小鬼心想:“這怎麼辦?”最後,總算不錯,終於跑到了一個先生的門口一看,只有孤零零地一個鬼魂站在那裡,小鬼心說:“我到底找到了一位好先生。”
等小鬼把先生請回來,閻王奶奶迎着頭兒,悄悄地問:“這個先生門口的鬼魂多少?”小鬼說:“全城裡,無論哪個先生門口的鬼魂,都是站了黑壓壓一大片,唯獨這個先生的門口,只有一個鬼魂,所以我把他請來了。”
閻王奶奶把小鬼說的情形轉告了閻王爺。閻王爺覺得小鬼請來了全城最好的先生,給他看病,心裡十分高興。等先生給他摸了脈,開了藥方子后,趁機和先生攀談起來。
閻王爺說:“先生的醫道,據我了解,實在是全城第一名啊。”
先生說:“大王這樣恭維,小的可不敢當。”
閻王爺說:“您醫道既然這樣高明,在民間行醫,一定多年了吧?”
在閻王爺的面前,先生哪裡敢說謊話,只好據實回答說:“哪裡,我是前天才開業的呀。”
閻王爺還認為先生把他的話誤解了。又再問一遍:“我是說您給人家看過多少年的病了?”
先生說:“我確實是前天才開業的。”
閻王爺說:“真的?”
先生說:“在大王面前,我哪敢說假話。”
閻王爺大吃一驚:“那您給多少人看過病了?”
先生說:“前天開業,昨天才看了一個。”
閻王爺說:“看得怎樣?”
先生說;“真不幸啊。看死了。”
閻王爺大所失望:“怨不得小鬼說您門口只有一個鬼魂。原來是這麼一回去事啊。”
“閻王鬧病”的笑話,是我孩提時夏日乘涼聽隔壁爺爺講的。笑話的內容很風趣,很詼諧,也就記得特別牢。
人病了,誰都願意請個好大夫來看。但一個大夫到底是好是壞,醫術高明與否,主要要看這位大夫的醫學修養、知識,和長年積累的臨床經驗。而不是決定於經過這個大夫看過病的病人死了多少。若按之一般常理,越是醫道高明的大夫,越是行醫多年的老大夫,看過的病人就越多。經他看了,沒看好,死去的病人也越多。但病人死亡的原因很多,情況也極為複雜。有的可能患了不治之症,有的起初也許病不重,因為沒有及時治療,把病給耽誤了,再無法醫治……所以僅看病人死了多少,怎麼能絕對判斷大夫的醫術呢?
當然也有這種情況,病人本來可以治好的,確因大夫的處方不對頭,未能對症下藥,不幸被治死的。但這隻能是病人死亡的原因之一。如果孤立地抓住了這一點,就籠統地說哪個大夫經手看的病人死的多了,哪個大夫的醫道就不高明,這就不科學了。這個小故事說明的就是這一道理:閻王爺病了,小鬼按着閻王奶奶的指示,跑到城裡請來一位門口站的鬼魂最少的大夫。按着閻王奶奶的邏輯,無疑這應該是一位最好的大夫吧?可是恰恰相反,而是把全城最壞的大夫請來了。
主觀主義者和形式主義者往往是這樣,看問題不從全面出發,主觀片面,好追求形式,只見表面不見實質,看到這一點看不到那一點,抓住一點不放鬆——閻王奶奶就是犯了這個毛病,只聽人家說大夫看病,每看死一個人,他的門口就站着一個鬼魂,就以為凡是門口鬼魂多的大夫都 是不好的。根本不考慮這個大夫的實際醫術如何。因而她在吩咐小鬼進城請大夫的時候,不是教給小鬼如何深入訪問群眾,通過調查了解,請醫學知識豐富,臨床經驗多的好大夫,而是給小鬼出主意叫他到處尋找門口鬼魂站得少的大夫。這樣,怎麼能不出令人可笑的蠢事呢!
每當記起這個故事裡的閻王奶奶和小鬼,總覺得他們的形象很可笑。其實,在我們的日常工作中象這樣那樣犯主觀、教條、形式地搞調研的人又何嘗不是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