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說說對方舟先生的散文集《故鄉的刺梅花》的讀後感。
我是1983年主編《寶雞科技報》時有幸認識老方的。他那時好像在宣傳部新聞科擔任科長。後來他到市電台當台長,我在省電台記者站當記者。三十多年來,他對工作兢兢業業,勤奮耕耘,對朋友謙謹、大度,對部下關心愛護,都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心中一直把他既當師長又當朋友看待。退休后他退而不休,繼續受聘擔任《西北信息報》寶雞記者站站長,以台長之尊,整天和我們這些記者到處奔跑、採訪,辛勤耕耘。在新聞采寫之餘,忙裡偷閒,從事文藝創作,寫出了大量優美的散文、詩和透視社會問題、感悟人生、鞭辟入理的雜文。出版了三部著作。
讀方舟的散文,我能深深的感受到他對生活、對家庭、對故鄉、對社會的熱愛。例如《故鄉的刺梅花》中美麗的中原風情。第二屆中國綠化博覽會的室外綠化景點建設展區就在他的家鄉中牟。在那裡舉行綠化新成就展示,開展插花藝術比賽。現在留有鄭州中牟綠博園,成為旅遊景點。文章中更美的是母親和二嫂。他們和漫山遍野的刺梅花一樣美麗的心靈更是感人。還有故鄉的紅辣椒、洋槐、薺菜、老槐樹,故鄉的春芽,這些生活中不起眼的事物,都被他寫入散文,與眾多的人物、故事糅合在一起,或洋溢着一種熟悉的情感、或隱含着人生的哲理,閱讀中不時引起人心弦的共鳴,令人神往。從內容看,真人、真事、真情。幾乎每一篇都是以第一人稱敘述,寫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想、所歷,把作者自己融入故事之中,增強了故事的真實感。這與當今許多無病呻吟、“為賦新詩強作愁”的故作多情完全不同。方舟的文筆質樸,文如行雲流水,充分展現出他的深厚功力,頗有大家風範。
我說方舟的文章頗有大家風範,是因為《新華每日電訊》每周都有一個副刊,叫《草地》,我幾乎每期都認真讀。我發現一段時間幾乎每期都刊登一篇著名語言學家周友光的散文。老人家活了108歲,2011去世了。他的散文寫得樸實無華,好像順手拈來,而且篇幅不大,但非常感人。讀方舟的散文和他的文章有相似的感受。
我常常覺得讀別人的文章也是一種創作,或者叫二次創作。因為同樣一篇文章,不同的人、或者同一個人在不同時期讀,都會有不同的收穫,感覺不同的形象和思想感情。這種二次創作的素材首先是散文作者的作品,其次是作者本身的經歷、事迹、為人等。只有作者的作品寫得通透,主題鮮明、故事完整翔實,細節生動,文字準確生動,再加上對作者本身的了解,我們讀者在自己心中形成的形象才會趨於一致,才能得到作者真正想要告訴我們的東西。否則就會出現瞎子摸象那樣的效果。
我讀方舟的有些文章,感到酣暢淋漓、通透明朗,例如《奇人海松》、《故鄉的刺梅花》、《傷逝十年祭》等,有的文章則顯得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如墜五里霧中。例如《短信,暖融融》,還有他的詩集《回首芳蹤》中的一些篇目。短信一文中說的是我和她幾年間發送了4000多條短信的故事,其中講了三個故事,寫得纏綿反側,情深意厚,正如趙俊賢先生在序中所說“他對女性美的吸納與映出,令人嘖嘖稱奇。”客觀地說,能夠把這種深藏心中的故事和情感寫出來,交給讀者,就具有大家風範。我讀林語堂先生的《八十歲自述》,其中寫道,“我從聖約翰回廈門時,我總在我好友的家逗留,因為我熱愛我好友的妹妹。”
這個妹妹叫陳錦瑞。他十七八歲時和她相愛,卻未能在一起,直到八十歲也難能忘懷。正如白居易的那句詩:“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能夠衝破世俗的目光和家長里短的口舌,大膽地吐露自己的心跡,這是對真善美的追求。方舟的文章似乎也在追求這一點,但是功虧一簣,他始終第三人稱的她代替了具體的人,為這個她蒙上一層薄薄的輕紗,讓讀者感到朦朦朧朧,難以進行二次創作。這讓他在文章和詩中挖心掏肺表達的江河一樣的情感落在一個看不清的對象身上。而不如陸遊與唐婉的《釵頭鳳》,由於讀者了解他們的故事,更容易進行二次創作,更容易理解他們作品中的情感和形象。所以我覺得老方距離大家只有一紗之隔。也許由於他還不能完全擺脫世俗的目光,也許極左思潮形成的背離人性的禁欲主義還在我們這一代人還有很深的影響。我以為突破這些藩籬,大膽地追求真善美,表達亘古常寫常新的愛情,就會使方舟脫穎而出,成為散文大家。(作者劉鑒,陝西省廣播電視台高級記者,有突出貢獻的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