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們相隔都並不遙遠,只是這段用淚水鋪就的距離,註定是我前世今生無法抹去的傷。
題記
凌晨兩點,天亮還早,望着窗外月亮淡白的光,聽着七月,想起你們……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夜幕降下就會想起你們,想起童年的小房子,想起那些曾令我流淚和歡笑的傷,淚水一滴一滴滑落下來,凄涼一片……
我告訴自己這是一個人的事,一個人在流年中的困惑與孤獨,我應該獨自勇敢承擔。但我知道,遠方的你們和我一樣,也默默承受着歲月的痛,距離的傷。
你們都還好吧?我很不好……穿梭在這個斑斕的世界里,看着一個一個陌生人來來去去,我卻感到失去了方向,在很多時候竟沒有了言語。記憶的斷章仍停留在那個盛夏的操場,那條雜草叢生的蜿蜒小路,那根長長的橡皮筋,那棵每到秋天就落了一地小果子的老香樟……那些都是屬於我們的,還記得么?我們一起恣意地蹦跳,一起放肆地歡笑,一起毫無保留地訴說心情,也就是那樣,一起密密麻麻,畫下年華的句號!
在樸實的人間里,我們都曾不食煙火吧!我以為我們可以這樣一直下去,在空曠的大操場上咿咿呀呀,在寢室的小天地中打着水仗,在安靜的教室里瘋傳紙條,在燈光錯雜的KTV盡情歌唱……我以為我們是很強大的,強大得足以抵抗時光劃下的傷,我以為堅守着一句句信言就應該不會有錯,我以為我們是很團結的,而“團結就是力量”不是嗎?
太多太多,重重疊疊,你們的漂流瓶飄向了遠方。而多年後,我依然執着地停在原地,尋找着那些殘留的身影,那些破碎的傷!
那天和一個好朋友聊天,她說她二十一了,已經可以結婚。我仰望着星星點點的蒼穹,彷彿就看見了許多童話里的風箏,心裡是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我說我們都變了吧,你變成熟了,而我卻越來越幼稚。她說變老是必修課,而變成熟是選修課。我們就不再說話,我想,一年一年,東風吹了西風又吹,成不成熟又豈是我們能夠選擇的呢?記得一句話說過:因為長大,便不再相信童話。
一個人明明默默,身在異鄉,好些的不真實常常縈繞心頭。也許天生就是個懷舊的人,我拽緊大把大把的年華,像一個小孩抓住糖果那樣始終捨不得放下。身邊的人都對我說,該忘的就忘了吧。嘆息之餘,我就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放在篩子里,卻才發現,到底哪些是該忘的呢?
踩着時光留下的痕迹,我們就這樣慢慢地老去。小時候我們不懂得什麼叫做童年,看着嚶嚶待哺的孩子而嘲笑他們的幼稚,長大了稍稍明白一點,於是追悔童年,卻又將青春扼殺在了搖籃里……我們總是這樣單純,在青春里讀懂童年,在成熟中讀懂青春,在垂垂老去的時候讀懂成熟,最後在蓋棺的那一刻終於讀懂人生。而這時,一切都定型了!
常常回家時,看到兒時的玩伴們。還好,我們還能互相微微一笑,打打招呼。只是再也不能夠像小時候那樣忘乎所以地玩笑,肆無忌憚地擁抱,到底是什麼隔着我們呢?但值得慶幸的是,在流光如水的這些年中,時過境遷,花開花落的日子裡我們並不曾忘了彼此。我想這就已經夠了,真的夠了,畢竟誰又能守候着誰一輩子呢?
也許現在,也許明天,我們的身邊都會多了一些人陪伴。曾經的時光成了往事,而那時的我們會不會在乎季節的容顏,會不會如候鳥,冷了南來,熱了北遷?
我左手過目不忘的螢火,右手是十年一個漫長的打坐。晃晃悠悠我也快二十歲了吧。二十歲,我在這兩次的打坐中悟出了什麼呢?而同樣二十歲的你們又悟出了什麼呢?我不知道,時間老人對我是不是恩慈,或許我們都還得繼續打坐,以此來結束我們的一生。
我想,如果沒有你們,我是絕不能活到現在。夜深人靜里憶起那些點點滴滴,久久不能入睡。我的確太過懷舊,以至於拒絕接受一切新的人,拒絕接受任何新的春花秋葉。而寧願拿起那支破損的畫筆,在泛黃的紙頁上塗鴉出那座故宮別院。
那天我坐一個以前同學的車,我堅決要求他開慢點兒,慢點兒,他笑了。我說我很怕死,我不能就這麼簡單地死去,我不能讓我深愛着的人為我有絲毫的傷悲。我記得一句話:一個人,除非你敢保證,在你死之後,不會有任何一滴眼淚會為你而流,不會有任何一份悲痛會因你而生,否則,你就得好好活下去。至少我是不敢保證的,而你們呢?
每次翻着一頁一頁的日記,看着那些長長短短的詩句,突然好想哭。我幾乎忘了什麼時候學會的寫詩,學會的把記憶和悲傷都交給了文字,也學會鑄就了感喟的一生。從此便是源源不斷的淚水,流過荒煙蔓草的年頭!
漂流在宿命的海洋之中,極目便是天涯,而回頭卻不是故鄉。我們已經漂得越來越遠,告別了一個個的渡口,肩負着一層層的寂寞。你東我西,再憶起,茫茫江湖,不過一部鬧劇……但鬧劇里滿是我們成長的印記,痛和笑都默默無聞,只在那一抹夕陽下綻放出精緻的燦爛。而彼時,我的眼中盛滿的是你們天真無瑕的笑臉……
如果可以,我願用半世的生命來換取那些逝去的韶光。
如果可以,我願學海子在另一個世界里祝你們幸福。
如果可以,我願做一棵會開花的樹,長在你們必經的路旁,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如果……
凌晨三點四十,天亮也還早,但請原諒我不能再寫下去了。我模糊着雙眼望着窗外黑黢黢的夜,月光已不知哪裡去了。夏蟲窸窸窣窣,它們是在哭還是在笑呢?還是像我一樣,無眠地思念着遠方的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