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因為空腹,全身凍得瑟瑟發抖。走到街上,從人群里穿過,在小攤上要了一碗餛飩,也只是顫抖得沒那麼厲害了。
抬頭,天冷得星星都不敢現身,寒冷的空氣一路蔓延,直進肺腑。登上,流蘇說,他最近寫了幾篇日誌,讓我去看一下。本想回復,手機卻快沒電了。
真的很不喜歡冬天,因為冬天會讓寒冷暴露無遺。所有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憂傷,在寒冷的季節,會被垂釣出心海,凝聚成寒冰,一層層把身體包裹的無法呼吸。會情願在幽藍的夜空摺疊憂愁,莫名的悲傷,以及不知從何處奔來的情緒,在夜空里彌散,變成顆顆晶瑩的珠露。
“你還是這麼喜歡黑夜嗎?”當一個人這麼問起時,我也不知如何作答。在黑夜,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可以攤起憂傷的步履,將苦澀的音符彈出體內;在黑夜,白天無法觸及的地方,不用擔心太陽強烈的光線,耀痛脆弱的心房;在黑夜,全世界都陪自己沉默,任由時光踏過,悲喜獨嘗,無謂路人詫異的目光。我想,我是深愛這幽深的夜色,就像我急於擺脫卻又依附於骨肉的憂傷,痛恨卻也深深愛着。
回來后,進入流蘇的空間。一行行流淌着悲傷的文字,讓我尚未暖熱的身體,再度雪上加霜,淚流不止。窗外的天空很藍、很藍,鋪展着一片憂鬱的色彩。誰知?我是那陣最傷心的風,路過幽藍色的抑鬱,長出一雙脆弱的翅膀,卻不知展翅飛往何方。在藍色天宇的盡頭,是否有一片蔚藍的大海,從此只有春暖花開,日日向暖?
心冰冷地顫抖着,那首柔美溫馨的曲子,終歸不是屬於我的風格。一遍遍摺疊起思念的言語,卻不知寄往何處,都說有風的地方,就能把心裡的故事送出。而我就是那一陣風,最不羈傷心的一陣風,路過春天芬香的花叢,卻選擇在黑夜裡駐留,與深藍的天空共飲一杯憂愁。本想靜坐時光,與纖塵白雲聊一段曾經,邀上明月紫星,敘一場陳舊的夢裡夢外。然而,當悲傷襲來,我也不過是憂鬱的一陣風。隨着時光四處漂泊,在無人處,摘下偽裝的面具,舔舐尚未癒合的傷口。( 散文網: )
寂夜,音樂繞繞,數着時間的腳步,在字裡行間注入憂傷的靈魂。有人說深夜裡適合種植相思,我卻說,深夜適合開啟靈魂的大門,讓自己與自己面對面,以最真實的言語,劃破靜寂的空氣,泛起波波漣漪。所有的經歷與情緒,都無法抵抗黑夜的審問。所以對着黑夜,我願意坦白,即使白天把自己隱藏得再深,喜怒不形於色,靈魂卻從未有一刻是快樂的。沉默於人世,沉默於文字,就像是一陣風,你從不知道我來過,也不曾聽到我憂鬱的聲聲嘆息,可我卻牢記了,你永世的容顏。
從陌上路過的時候,花開繽繁,你在花里笑,我在風中哭。那一年,我就成了一陣風,縱使萬千美景繁華層疊,也不再駐留遍賞,以一個過客的身份四下漂泊,不再期許,為何城何人留下一段美麗,只在自己的故事裡演繹喜悲。一個人的戲劇,縱使再悲苦,凄涼落滿地,也要繼續演繹下去,不回頭,也絕不轉身看下一站風景。
燈火熄滅的時候,抬頭看天。試圖從紫星的眼裡,讀取我眼睛里的文字,可我卻只看到,沉默的夜色緩緩流經我身邊,然後換做下一撥。我還在等待嗎,等那隻小船兒的歸來?那個月色透明的夜晚,我曾放進月光湖中那隻小船,究竟又路過多少人,經歷了多少故事?那隻盛着希望與思念的船兒,終是無法再回來,我也慢慢學會收起孤獨的航程,將一杯時光飲下,靜品歲月。
寂靜夜晚,月色朦朧,誰的心事月下暗自流淌?悲喜盡嘗后,才知,人生有諸多無奈,非人力所能左右。真假是非,醜惡善良,都魚龍混雜着,擾着心內的起伏。細細想來,我也不過是一陣世間的風。來過,若是有人記得,便用妙筆繪下我的身影;若是無人知曉,便自己編織短暫的人生。花開若相惜,花落定不棄,流年似水,塵緣如夢。滾滾紅塵,我只是過客,以一陣風的姿勢路過繁華與頹敗,以一場淺夢的意境為歲月寫序跋。若只是路過,那請別來讀我,因為風的傷心,你從來都不懂。
很久很久的以前,我可能也是一個快樂的女子。只是因為遇到你的眼眸,我就變成了一陣風,一陣最不羈最古怪,也是最傷心的一陣風。
文/夕醉淺夢 :
筆於:2013/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