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貓是我們班唯一高度近視而不戴眼鏡的人,中等身材,白皙皮膚。他不愛說話,但肥厚的嘴唇間經常很意外地冒出幾句哲理名言來。因為我們經常在一塊打乒乓球,而他的球技又常常使我這個自命“桂工第一拍”的乒壇高手為之汗顏,所以混的廝熟。 大一伊始,當大家都為上了學校的精品專業-------資源勘察工程而牢騷滿腹,懊悔不已時,阿貓卻沉默無語。更多的時候是人去床空,彷彿一位看破紅塵,與世無爭的隱士。 然而,沒過多久,眾人就把這位隱士從網吧里揪了出來,眼睛血紅,步履飄然的阿貓一進宿舍便倒頭大睡,如是三番,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只在無聊的時候才望床興嘆一下。 一天,我正在宿舍為微分方程大傷腦筋的時候,阿貓很相宜地出現在我面前。 “小康,I 服了 YOU”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還在這裡羅嗦啥,走上網去” “我靠,拉我下水也不要這麼直接吧。”我笑着說。 “對你還需要委婉嗎?需要嗎?" 網吧離學校並不遠,出了校門,順着高低不平的建幹路一直往南走,約莫一站路就到了。也許今天是周末吧,街上車水馬龍,熙來攘往,熱鬧非凡。桂林米粉,陝西肉夾饃,桂陽五香麻辣蛋像發情期的螃蟹,爭先恐後地橫在原本並不寬綽的路上。我來吃飯店,菲仕德快餐,再回首火鍋城也浩浩蕩蕩地一路排過去。當然,幾家不可或缺的成人用品商店也恰倒好處地錯落其間。阿貓目不斜視,旁若無人地直奔"新悅"而去,終於在一個桂花飄香的秋夜開始了他的《傳奇》生涯。 後來,聽說別人買他的傳奇帳號,他沒賣。 後來,聽說班主任找他談了幾次話。 後來,聽說他榮獲了學校的黃牌勳章。 再後來就是第二年的深秋,他拎個包,呆立在陰沉沉的天幕下,九月的小雨打濕了他的頭髮,順着他蒼白的臉頰直流下去。 “小康,我要走了。”他說的很坦然,也很平淡。彷彿他原本就是一個過客,彷彿桂林只是一個驛站,彷彿他原本就選擇了離開。 他瑟縮地鑽進狹窄的三輪車,蜷縮在自己的一隅。在凌亂的秋雨里,三輪車漸漸遠去了,孤零零的,像一片飄零的樹葉。 補記:有時我會突然想起阿貓,一如我會想起那個蕭瑟的秋。 不知為什麼/我又想起了你/雖然你只是一個過客/一去無消息//不知為什麼/我總是會想起你/有時我也開始懷疑/是在同情你還是憐憫自己//你總說網絡世界並不虛擬/現實也是一場遊戲/你總說現實太多不如意/冷冷地讓你逃避//不明白你的離去/還微笑着說有緣會再相聚/只輕輕地一揮手/便演繹了一場悲劇//不明白你的離去/漫長的像一個世紀/只輕輕地一揮手/老天便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