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的木乃伊 再一次踏入校園,因為放假,所以空蕩蕩的,空氣中仍然殘餘着期末考試的緊張味兒,讓我再一次想到了這一次失意的考試,心頭那份痛與委屈再一次像無數的藤蔓抓住了整顆心。 於是嘆了口氣,繼續往裡走去。一路上,兩側的樹木都吐着生命的綠意,枝繁葉茂、遮掩成陰,奮鬥了一春,它們終於在夏天收穫了滿樹生機。或許是觸景生情,我不禁低頭沉思,我不也同它們一樣嗎?奮鬥了一春為什麼我的生命之樹上泛不起一點綠意?想着,便拐彎進了小樹林,同樣的景緻,參天的樹木,綠意盎然,只有那些在春天剛破土的銀杏苗,經不起赤日的灼烤,奄奄一息,它們那在春天的衝勁與生機,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如我這般。“唉,這不公平!”我一陣嘆息。“不公平?孩子,一切都不能憑表面說話,不是每一棵樹都能長得枝繁葉茂的。”林間傳來一陣顫微的聲音,那語氣似乎是讀透了人間滄桑一般,讓我不寒而慄,一個哆嗦。回頭,才看清,原來是學校里的老花匠,這般炎熱的天,他仍穿着那四季不變的水藍襯衫,跛着腳,拄着拐杖到處走,真正應了他那“怪老頭”的綽號。 “這些苗生來就活不長。”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我身邊,蹲下身子,把那拐杖橫放在膝上,也不看我一眼,不只是自言自語還是與我在說話。我見他這般漫不經心的樣子,頓生一股無名的窩火,不知哪來的勇氣,狠狠瞪了他一眼,“它們起碼在春天奮鬥過,您不能這麼說!不能只憑一次就論斷它們的生命力。”我憤憤不平地說著,不知是為小銀杏苗申辯,還是為我自己。老花匠抬了抬頭,看了一眼氣勢逼人的我,搖搖了頭說: “孩子,它們是努力過,可是生命並非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不懂得生存的方法,依然是死路一條,這與人有什麼不一樣?”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又說,“在冬天它們積蓄能量,在春天,它們要抑制住懶困,拼搏向上。這些苗是在春天太過盛氣凌人了,沒有穩重的心,還有,它們不懂自己。不是與你一樣嗎?”我驚了一下,呢喃自語道:“我——我,不懂自己?”“對,你是不懂學習。”他一字一頓地逼出這樣一句話,沖我悠然一笑,我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神來,他竟把我一眼看透。我的臉有些發燒,老花匠慢慢掏出尖刀,把小苗上,還有點綠色的葉子一片片地剪了下來。我不由大聲尖叫:“你做什麼,這也太殘酷了,它們還活着,幹嘛全折騰下來?起碼可以做成樹葉標本呀?” “什麼樹葉標本!”老花匠差點跳起來,“全是空話!你真的以為那東西是東西嗎?一株樹,實實在在活着才有它的意義與價值,你說的全是葉的木乃伊,你以為把你的失敗永遠保存下來就夠了嗎?不去實實在在的努力有啥用?我把這些樹葉剪下來,埋進土裡,撒下新的種子,讓下一批種子銘記上一批的教訓,才會活的好。到那時候,它們的血脈里,流着上一輩的血液,你懂嗎?”一句“你懂嗎”問得我連連後退,我真的懂嗎?我每一次都只是記住了失敗的痛苦,卻忘了行動,一如葉的木乃伊。 “可——”我支吾了。 “沒有可,孩子記住我這點貧話,在努力吧。”說完,老花匠,跛着腳走了。 我久久地站着有悔恨與自信。 我要剪下生命樹上枯萎的葉子,紮實地埋下下一個夏的希望。來年,那綠意盎然的樹中定有我這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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