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我以為我是不怎麼想你的。尤其是在這兩家矛盾愈演愈烈的今天。但是,當我行走在這條用金黃色梧桐葉鋪就的小路上,看到那些漂亮的落葉在風中翩翩起舞,那優雅從容的舞姿讓我在頃刻之間就想起了極具音樂天分的你。而它們在落地時瑟瑟發抖的模樣,更是讓我對你的思念,如同決堤的洪水,浩浩蕩蕩的以不可遏制的姿態淹沒我的心田。不知你,是否已如風中的落葉,開始了新一輪的漂泊?猶記兒時,你有着一副極其婉轉悠揚的歌喉。無需音樂的伴奏,禰的悠美的歌聲總是穿行在庭院的上空,博得他人的陣陣掌聲。一彈指,一微笑都有着明星的自信與耀眼。那時的你,是長輩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是我羨慕的對象。漸漸成長,背起書包上了學堂。本以為能歌善舞的你也能在學業上輝煌閃亮,只不曾想,學習成了你人生在的短板。尤其是數學,似乎是與你作對般怎麼也做不對。每次考試,你的成績就在及格線上徘徊不前。為此,伯父母用盡了辦法,補習,懲罰,獎勵,這麼在別人身上卓有成效的辦法在你面前卻通通失靈。慢慢地,伯父母選擇了放棄。而那些曾經為你鼓掌喝採的人,也開始掩嘴偷笑。這以後,在每個夕陽西下的傍晚,都可見你在石凳旁獨自唱歌的身影,歌聲那麼清冷,你的影子投在地上,孤零零的,讓人憐惜…兔走烏飛,時光飛逝。在一片靜默中,你黯然的走過那條長長的時光隧道。畢業將至,然你成績平平。於是,在一片嘩然聲中,你選擇了復讀。對於這個決定,我也曾是堅決否定的,但見你憂愁失意的眼神,我默默的同意了。原本以為,複習會卓有成效,未料及,一切照舊。這時,有好心人向伯父提議:“安安歌唱的真好,送她上藝校必然有前途,不如…”伯父皺皺眉頭,慢聲說:“一個女孩子家,學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做什麼,學習好才是正經!”然而,任誰都可以看出,你是想走藝術這條路的,否則,你也不會一再請求。但是,醉酒了的伯父卻說:“女孩子家,終究是別人家的人,花這麼多錢做什麼?”自此之後,你絕口不提藝校二字。突然的某日,意外返家的我看到你熟悉的身影,問你,你淡淡的說,不想再上了。我很是驚訝,也曾料想你會輟學,只未想會如此之快。想勸你返校,可你態度堅決,你說:“妹妹,學習這條路早已不適合我,與其呆在那裡浪費時間,不如早點進社會,去積累社會經驗。”無奈的點點頭,除了如此,還能怎樣呢?學校是個好地方,可它,卻並不適合所有的人。你又說:“妹妹,你要好好學習,到將來,光宗耀祖。”我的心裡落下一聲嘆息,仔細的叮囑她:“外面亂花彌眼,你切莫忘了歸家的路。”你輕輕的點點頭,淚光若隱若現。再以後,你南下廣州,一去六年。這期間,你偶而回家,舉止言談,穿衣打扮,都浸透着濃濃的時尚氣息,眉宇間的成熟,取代了曾經的青澀孤單。看到你的這些變化,我是又喜又悲的,喜的是你當年的悲傷不再,悲的是原本該有更好前途的你,行走在異國他鄉,只為了一份低微的溫飽。如果,有誰可以讓我編織一份夢境,那我一定要有這樣一個金色的夢:夢裡,你這片落葉停下了漂泊的腳步,曾經重男輕女的伯父改變了思想,為你花重金,上名校,拜名師。你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學得認真又快樂。數年後的某個葉子紛飛的秋天,你登台,西皮流水,有板無眼,裊裊娜娜,唱幾句,念韻白,蓮步輕移,甩一甩水袖,背轉身去,留一地清涼給觀眾。而我,在台下看得欣喜,暗自高興,曾經漂泊的你尋到了自己的根,找到了自己人生的舞台。
六年級: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