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是偉大的”這是歌頌母愛的文章告訴我的。
在我的記憶深處,有父親睿智的目光;有父親的諄諄教導;也有父親的執仗正義;更有父親令人瞠目嘖舌的道理……總之,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敬愛我的父親。
母親在我的記憶中已然回首,回首的是母親無知的雙目;回首的是母親的撐鼻瞪眼;回首的是母親的責罵;回首的是母親讀不懂兒女的心。
新居落成,欣喜萬分,敬愛的父親是第一個要看我新居的人;母親卻遙遙不知期,為盡兒女之孝,騎車去接母親,母親笑笑說:“我會去的,你先忙你的。”我悻然歸來,夫君說:“她姥姥不來?”我不屑地說:“她來添很多麻煩。”
母親,因為是個愛嘮叨不想做飯,沒有百般撫愛兒女習慣的少有的女人,沒有一個歡迎母親,即便母親到誰家住幾天,都是勉強地忍耐着,沒有書上寫的母子情懷,更少有母親的忍耐,無私奉獻,母子間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鴻溝。
母親已七十多歲的人了,想到了自己合適的位置和職業。依然去從事人人看不起的撿破爛。
每每回家,掏錢給母親,母親總是推過我的手:“你們有你們的事,正需要錢。我用不着,老了,撿個破爛貨夠我花的。你看,還花不完呢,這一月內撿了二百多塊錢。”說著,順手掏出來讓我看,作為支撐自己觀點的論據。
近些天坐在家裡爬格子,一發不可收拾,縷縷白髮,矮矮胖胖的,天生一副富貴相,卻連自己的兒女都感到頭痛的,因撿破爛而滿身灰塵,卻樂呵呵的母親突現在我的眼前,久久不能抹去。眼淚撲漱漱的淌着,母親啊母親,母親真的沒有母愛嗎?
一九八四年的黑色七月給我這個農家女孩帶來福音——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全家人喜不自勝,轉而又成為憂慮——錢呢?父親堅定地說:先借再說。母親胸有成竹:“走,先下城置辦衣物,小女子啊小女子,長這麼大都是一個個穿過的衣服,現在上大學了,先買身新衣。”父親有些憂愁。第二天一起床,母親就做好飯催我和父親騎車上路,父親說:“我去借錢。”母親拍了一下車子后坐,走吧!真是我們三口高興的日子,母親用40元錢給我買了上好的毛線,兩身衣服,買了嶄新的書包,新文具,飯桌上吃了個飽。父親迷惑不解地一路跟着。歡天喜地的晚上,父親用尋問的目光盯着母親,母親徐徐道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今天花的錢是我近些天買雞蛋攢下來,我把它定為女兒上大學的不動產,怕接到通知書來不及。”很少笑容的父親爽朗的笑了,笑聲震動天宇。
夫妻之間總免不了鍋碗瓢盆地碰撞,和丈夫慪氣的當兒,住在娘家,為了不讓父親生氣,始終不提發生的事情,母親小心的問:“吵架了?他在外面胡來?我均以搖頭作答,因為母親一直在腦中的印象。湊巧母親又與嫂子鬧彆扭,父親總為母親之過訓斥母親,母親幾次三反失去生活的信心,用她慣用的招——絕食。一天,丈夫騎車來接我,我堅決說:“不回!”飢餓中的母親跳起來:“怎回事?你欺負她?告你說,欺負我女兒跟你沒完!”丈夫講述着事情的經過,目前氣洶洶的耐住性子聽着,等講完了,母親一蹦三尺高地東一茬西一茬地叨個沒完,丈夫悻悻地走了。母親飽餐了一頓。奇怪,母親不生氣了,連嫂子和父親的氣也消失殆盡。當我提及這茬事時,母親嗔怪地說:“女兒生氣,媽還生什麼氣呀,媽不在了,我女兒生氣往哪兒去?”
噢,我懂了,母親同樣是有母愛的,目前的愛像千千萬萬母親的愛一樣是偉大的,只是表達方式不同而已。我反攻倒算翻開以前的是是非非,不再羨慕別人的母親揀孩子愛吃的做,也不再怨恨自己的母親少有女性的溫柔。反之,矮矮胖胖的,滿身灰塵的撿破爛的母親的形象在我心中漸漸高大起來,母親也給予我母愛——偉大的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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