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爸爸常若有若無地隔着一層。暗自思量,總歸咎於小時不在父母身旁。爸爸今年出差特別多。我嘴上不說,心裡卻扯着長長依戀之情。總像丟了什麼似的,高興不起來。
晚上,爸爸穿上衣服,說:“銘,爸爸有事出去一下。”我便放下筆,幫爸爸開門。出門,彎腰,穿鞋,爸爸有條不紊地做着,他背對着我,穿鞋的時候,用手支着鞋櫃,身子微傾,似乎有些不大靈便。他的背影投到地上,微微顯些獃滯;繼而,直起腰來:“快去做作業吧,早些睡。”我關上門。腦里突然閃過朱自清文章里那個父親的背影,心中一顫。
第二天,爸爸走了,我的桌子上一塊新表壓着一張短字條:
銘:
爸爸去河源辦事,大約四五天回來。你的生日快到了,買了一塊新表。本想生日那天再給你,可這幾天看你老問時間,就先戴上吧,一樣的。書要認真讀,回來我要檢查,家務要幫着媽媽幹些。
爸爸
我拿起來:小巧,精緻,秀雅,眼淚流了下來,打在爸爸留下的那張紙條上,化開,化開。。。。。。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好傻好傻,傻得過去竟讀不懂朱自清的《背影》,傻得過去竟體會不到這深沉的父愛。
我獃獃地站着,一遍遍地讀着爸爸留下的紙條。眼淚模糊中總晃動那個不太靈便,微微獃滯的背影。我拭乾淚,打開門。“背影”兩字印入眼窗。
窗外,春光好明媚啊!那株許久不開的月季,正露着粉粉的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