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龍縣是一個小縣,縣城只有一條街,被擠在山坳的一條狹縫裡。縣城四周群山起伏,山的背後還是山。
這一天,我沿着山溝登山。海拔逐漸升高,三千米了吧。我覺得一身疲憊,腳踩着山石,手扶着枯草,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望着前方,山溝的盡頭就是雪山,想着要一親雪的“芳澤”,就鼓起勇氣繼續前行。
走走歇歇,時而看看奇形怪狀的石頭;時而摘幾枝不知名的小花;時而找尋潺潺溪流的源頭……登山的路似乎要輕鬆了幾分。望着隨處可見的殘垣斷壁,我驚嘆不已:行人如此輕裝還直喘氣,山民的祖先又怎樣在此居住?又怎麼運石造屋呢?看那斷壁,全是一塊塊石頭堆砌而成。我試着搬動一塊,臉卻掙紅了,真重啊!我心裡直佩服山民們頑強的生存毅力。更令人想象不到的是:修建房屋的主力軍竟是一個個藏族女人!在山路上,我時常見到她們弓着腰,背上馱着石頭。那黝黑的粗糙的臉蛋上貼着兩片“高原紅”,撲滿灰塵的辮子擺動着,一步一步蹣跚而行。女人,在這樣的環境中辛苦地為整個家勞動着。我的心被揪緊了,覺得她們背的不是石頭,而是一個民族與環境鬥爭的骨氣,是用藏族女人的勤勞托起的希望。就這樣,她們在山間造就了自己的獨特的藏房,在山腳建成了通向外面世界的“紐帶”。
偶而山上石頭滾下,那是採石人在勞作了。這樣的石頭,可能運到幾十裡外的縣城,工程之艱巨不禁讓人想到修築萬里長城的艱辛。是她們——藏族女人乾著最重的活兒,長年累月地勞動着。她們不是不知道山外面的世界是多麼精彩,而是她們甘願把自己獻給大山,她們曾自豪地說:“我們是大山的兒女!”
站在高處,看着山頂盤旋的雄鷹,灌木叢中撲騰跳躍的不知名的小鳥,聽它們的聒噪,任思緒飄飛……
下雪了!輕盈的雪花像一個個小精靈向我飛來。我伸出手去迎接她,她倏然而逝;我只能用心靈去觸碰:質本潔來還潔去。在精靈的陪伴下,我繼續前行,雪越下越大,大片大片的雪花像多情的人兒吻着我的臉,滋潤着我的頭髮。偶爾幾片調皮的雪花鑽進我的脖子,帶着點點冰涼,直沁入我的心田。
來到山的“盡頭”,才發現那並不是盡頭。傳入耳畔的是淙淙的溪水聲,雪花飄落的簌簌聲,風吹樹枝的呼呼聲,構成了最無華卻最動人的樂章。剎時,一切彷彿都停滯了,“大自然無語,大自然卻有情”。凝望着漫天飛舞的雪花,我彷彿置身於傳說中的仙境。在這一片童話的世界里,沒了城市的喧囂,沒了心靈的疲憊,惟有豁達和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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