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呀——
我愛着如此美麗的你,
漆黑的發
漆黑的眼
蒼白寂寞如囈語般的笑顏……
一見鍾情,便陷入了深不見底的瘋狂愛戀
無法自拔——
《零號病院·窺視者》
{一}
2004年2月24日
午後1點31分45秒
患有持續性失眠症的我和有點神經質卻又沉默寡言的他。正在前往同窗葬禮的路上。
灰白的公路延伸向我所未知的地方,身邊的“他”似乎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方向盤上。
我已記不清是何時開始與“他”在一起;應該是很久了吧。
“他”是一名實習醫生,。性格中充滿了粘血質的那種虛偽的多愁善感,這正是我所瘋狂迷戀着他的主要原因之一。
{二}
“如果可以的話,回來后我想搬出去,搬出那間醫院。”
“我的房間在漏水,牆上長滿了霉斑,床也並不柔軟。隔壁住着的那個穿着發黃護士服的女人總是把她的鐵床挪來挪去,那種嘎吱嘎吱的聲音,害的我整晚都沒法入睡……”
從踏上旅途的四個小時起,我就一直對他喋喋不休。
醫生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厭煩,只是沉默的傾聽我的抱怨。
他一向如此。
日暮的餘暉給他的側臉罩上淡淡的金色,精緻而柔美。
不遠處的小山岡上,幾個孩子正在加油站前面的空地上嬉笑玩耍,不時發出幾聲尖叫。
一個穿着深色制服的年輕軍官向我們揮手,示意停車。
“幫個忙好嗎?車子拋錨了。”
他站在斑駁的廣告牌下,因為逆光,臉部輪廓陰暗而模糊。
直覺上是一個十分陰沉的男人。
“後座——”我隨手比劃了一下。然後,繼續上路。
傍晚時,我們到達了目的地,天空淅淅瀝瀝開始下雨。
同窗學長的葬禮在一幢山間別墅中舉行,那是一幢老式的洋房,坐落在朝陽的斜坡上,據說是他生前偶爾度假的場所。學長是精神療養院院長,朋友並不多,前來參加葬禮的只有寥寥幾人。
大家彼此之間雖是同窗,卻並不熱絡。
只是禮貌性的打了招呼便躲進各自的客房不再露面。
軍官也在其中,這令我頗感意外。
晚飯後,我在醫生的行李箱中找出了大大小小的藥瓶。
醫生溫柔的喂我吃那些紅紅藍藍的安眠藥。
一片,兩片,三片……整整十片。
是正常人劑量的十倍……
不久后,傳來醫生平穩呼吸聲,混雜着窗外雨水的噪音。
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床上,輾轉反側。等待漫長的藥效發作。
持續性失眠。
持續性抗藥性。
我常常幾個月無法闔眼,失眠症讓我感受不到真實。
無法真正入睡。
也沒有清醒的時刻。
彷彿在一直身處虛幻的夢中。
機械而重複。
“失眠症並不會死人。”開給我處方的藥劑師曾如此解釋。冰冷的鏡片后是不屑一顧的冷漠。
後來我想,這個藥劑師可能也是我幻覺中的產物吧。
{三}
一樓大廳中有人在守靈。這讓我頗感意外,有個臉色蒼白的消瘦男人悠閑地抽着煙。
房間中充斥着淡淡腐爛的杏的氣味。
“這是腐屍的味道。”
蒼白的男人像是在解釋一個與天氣有關的名詞,對我半夜走動的行為未感絲毫興趣。
他有一雙優雅到極致的手。
“死者死亡時間為48小時前,頭部一槍致命。警方公布是他醫院的一名警衛帶着名重症病人逃離時射殺了他。”
“你真了解詳情。”
我冷笑。語調中摻雜着挖苦,我討厭多話的男人。
他明顯意識到我的不禮貌。
但卻沒有任何反應。
“我是驗屍官。”他修長的手指做了個“切”的動作。
“我以為來參加葬禮的都是校友。
我是他的校友,可我對你似乎沒什麼印象。”
“我也是一樣。”我坐下來。
也許的確是時間太長,我對這位校友竟毫無印象。
“不過……”他突然抬起頭來盯着我。
“我覺得你和某個人的感覺很相似。”
玻璃鏡片后是熟悉的冷漠。
像蛇。
“今天早晨,警察打電話給我,謝天謝地,這個庸醫死了。”
我意外於男人直白的刻薄。
“他曾經做過我朋友的心理醫生。”
然後男人表情陰鬱的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實習中的解剖師愛上了自己的朋友,但那個朋友已經有了戀人,雖然他的戀人並不愛他,甚至常會叫錯他的名字,所以朋友常常會傷心的向解剖師傾訴自己的苦悶。
解剖師天真的以為,朋友總有一天會離開他薄情的戀人,和自己幸福的在一起。所以他也一直沒有說出自己的感情,只是默默的守護在朋友身邊。
他一直等待,等待……
一直一直的等。
他為自己有足夠的耐心……
不過真遺憾,他朋友最後還是離開了他。
那之後再也沒有見過面。解剖師後來事業有成,也有了溫柔的妻子,過着平靜而美滿的生活。漸漸的忘記了從前傷心的往事。
——直到有一天,他聽到了朋友自殺的消息。”
我聽出男人的聲音中有怨念的恨意,但這是個沉悶的故事。我甚至有了些微微的困意,視線開始搖晃。
如果能這樣睡著了該有多好。
{四}
男人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繼續緩緩地說下去——
“獲知了死訊的解剖師絕望的發現自己依然瘋狂的愛着從前的朋友,所有一切原來都沒有任何改變。他的愛有增無減……
從那時起白天的眼睛里是他的臉,夜裡的夢中還是他的臉,妻子好像變成了他,孩子好像也變成了他,周圍所有人全部都戴上了朋友臉孔的面具!圍繞在他四周的空氣……”
“你就是解剖師。”我冷冷的打斷男人的話。
“從那時起我開始接受院長的心理治療。”
“直到兩天前,我殺死了妻子。”
一瞬間我目瞪口呆,眼前端坐的男人令我一時間睡意全無,只覺得一陣寒意爬上後背。
並非因為男人所說的殺妻,而是在這一瞬間他又恢復成剛才與他見面時的那種彷彿在做天氣預報時置身事外的淡定。
“就連現在,看着你的臉,我也會感覺到是他在向我微笑,他的臉和原來一樣,還是那樣美麗……”
我回頭,身後除了暗綠色的走廊外空無一物。
陰鬱的男人帶着微笑,目送我跌跌撞撞的逃離了大廳。
我回到房間。
醫生還在熟睡,我坐在地板上默默的注視着他布娃娃一樣的面容。
小貓絨毛一般的髮絲柔軟而光滑,帶着一點兒涼意……
我就這樣輕輕撫摸着醫生的頭髮,開始有點可憐起解剖師。
也許他應該在分別前試着說出自己的感情。
愛是藏在心底的願望。
你不說,別人永遠也不會知道。
一直一直的埋葬。
終有一天將會腐爛變質。
第二天凌晨,軍人打電話給我。
“解剖師死了。”電話的另一邊的聲音充滿磁性,不過很冷淡。
我不打算再問詳情。
那個男人的精神狀態就算馬上去死我也不會感到絲毫詫異。
到達大廳時,幾乎所有人都來了,當然,不包括還沒睡醒的醫生。
解剖師躺在昨晚我們談話時的桌子上,血流滿地。
屍體沒有臉孔。
“他是被人殺死的對嗎?”我有些站不穩。
沒人出聲。
因為一目了然。
白天的眼睛里是他的臉,
夜裡夢中也是他的臉,
妻子好像變成了他,
孩子好像也成了他,
周圍所有人全部戴上了他臉孔的面具……
就連現在的你也……
我的心中一陣發冷,昨晚解剖師在向我講述他的故事時,一定有所隱瞞。
{后}
最近沒靈感了,所以要弄點好的文章來調劑調劑口味。還有一半等我打完再發。
我果然是劇情流的黑暗控悲劇控,所以,此文大愛!歡呼誒。
那麼我的小說呢,就先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