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的花兒也有枯萎的時候,但這悄然綻放、沉靜凋零之旅,撒下一路芬芳,這,便是永恆。
——題記
太姥姥,九十三歲的老壽星:一雙凹陷的眼睛,模糊而又慈愛;歲月的年輪爬滿了全身,乾枯的雙手卻不失靈氣;寥寥無幾的頭髮卻乾淨利落。
老了,的確老了,卻老得安謐慈祥。
(一)太姥姥在敬老院生活過,對於我和妹妹來說,那個地方總是那麼神秘,太姥姥喜歡給我們講故事,講在那裡,能讓一個九旬老人開懷大笑的趣事,或許,讓太姥姥開懷大笑的不僅僅是那些,還有我們——她說過,她喜歡孩子。
(二)太姥姥人雖老,但心不老,每天都惦念着幫奶奶做一些家事。好神奇,太姥姥眼睛花的厲害,竟能摸着被沿納被,那雙撐扶過生活負重的手,展現出了年輕時的活力與靈巧:在閨房中綉着蝶兒,針腳密密,少女的臉上浮出一絲微笑……那個時候的太姥姥一定是這樣的。
花兒老了,卻又熱情的盛開着。
(三)隨着時間的消逝,太姥姥漸漸糊塗了,她每次和我說話時都東拉西扯,把多少年前的事情和現在聯繫起來,讓人沒有頭緒。
她也越發越怕寂寞,我去和她聊天也許是她最快樂的事了,那時她簡直像個孩子,拉住我的手不停的叫着:“大丫頭,大丫頭……”
(四)太姥姥的生日是大年初一,喜慶,吉祥。可每次她的生日蛋糕都是我和妹妹的“戰利品”,太姥姥沒有牙齒,只能吃相當小的一部分。
太姥姥的生日,我們的快樂日!
(五)我問過奶奶,太姥姥叫什麼名字,奶奶說,叫“張李氏”:後來,又對太姥姥的小腳感興趣,奶奶說,那時侯女人都包腳,腳大了嫁不出去:再後來,發現太姥姥整天盤坐着,雙腿異常柔軟。
是啊,太姥姥的年代真的離我們太遠太遠……
(六)太姥姥病了。她不認得奶奶,也不認得我了。
都說她也許活不過今年,我在車上哭,一直在哭……也許太姥姥真的老了,死亡是必然的,但在一個孩子的心中,還是希望她活着。也許,最天真的想法就是最神聖的。
(七)奶奶帶着太姥姥回老家了。
說死,要死在家裡,所以她們回去了。由於學習的緊張,我沒能見到太姥姥最後一面,下次奶奶回來時,大概就是一個人了。我那一晚哭腫了眼睛,我在心裡說:太姥姥,再見!
(八)花兒,總會走向凋落,可那生命的香馨卻彌久不散。太姥姥,相信,你是一朵在世間綻放過一抹驚艷的花兒,在凋零的時候,已化作永恆,至少,在我心中。
我不哭,我笑着說:“太姥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