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把自己交給時間,有時候我真的希望它可以把我完全面目全非。
可是它太過於安穩地配合我活下去。所以有時候會在很安靜的下午突然對着電腦瘋狂大叫,妄想想把白開水一樣的生活點破。往往在叫完之後會有一瞬間的完全抽空,但接踵而至的便是新一輪的幻覺。
然後便開始尋求發泄。我對丫頭說,再這樣過不了幾天了。
丫頭每次對我不成句子的話有超強的領悟能力,很快她就發過一個笑臉。
嘿,原來我還活着。
每次就是這樣。在貌似一輪又一輪的毀滅中我總是可以很清楚地抓住現實的影子,然後迅速回到原來的世界中繼續渾渾噩噩。
最近一直做夢。就算一個很短的睡眠也會有不間斷的夢。然後每次起來都會不記得。有時候會想要把它憶起來,但最終只會想得頭痛欲裂也想不起來。
看書的時候總是會被情節牽着走。看了安妮的書後,流浪的感覺又開始無休止地強烈。對她我一般沒有免疫力,跟着她絕望。濃郁的情緒會揚揚洒洒地蓋過一兩天無聊的日子,彷彿打赤腳走了世界一圈,累。但滿足了我慾望。
然後我便踩着凳子,伸手摸到了那個很大很大的紅色登山包。那大概是以前和他一起登山時在山腳下那個店裡買到的,我一眼就相中了那大紅大紅的登山包,當時自己很喜歡那種張揚的顏色。丟在角落裡很久了,有些不記得了。上面好多灰塵。
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麼。然後我轉頭地時候看到床頭柜上放着那少年的照片,夕陽下的剪影。那是他轉身的時候我拍下的,然後手洗出來的。
以前出去他總是會為我打點一切。
再見。我清楚的聽見物體與地面接觸發出清脆地破碎聲。又結束一輪幻覺,一切又從原點開始。
丫頭。再見。當手機屏幕顯示“信息發送成功”的時候,我知道再也沒有會在乎我那不成句子的話的人了。
我背着那看起來很鼓卻空空無幾的背包,沿着海岸線一直在走。我不知道究竟會不會再回來。經過小丫頭家的時候,突然心疼的無法呼吸。站了好久,直到我確定仍然無法親口跟她說再見。
陽光打在臉上,真疼。我一直在走,一直想要走出那漫長的海岸線,然後跳上一輛車,迅速逃掉,能到哪裡便是哪裡。
現實給予自己太多壓抑了,自己卻一直固執地想用雙腳走出去,但卻像一直重複一個夢一樣的無奈而冗長。時間遺留下太多雜亂無章的東西等我們去消化,那些曾經是美好的被時間衝過之後,褪色。然後對於我們便轉化成不想去觸碰的回憶。
總以為自己想要世界是有端點的。但到了目的地后卻一直未曾停下腳步。或只是駐足一霎那而已。找到了自己所愛也只是帶着滿心的喜歡繼續行走,終於在途中丟失了最原始的信仰,也忘了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下車的時候那紅色的登山包忘了從後備箱中拿出來,於是它便隨着那個少年的記憶一起遠去了。不知道會載去哪裡。我終於滿足了自己的慾望,也終於徹底失望。
停下來,很茫然。坐在馬路邊觀察來來往往的車輛,偶爾從身邊擦過的人帶起一陣陣冷風。天黑了。他們的氣息都是屬於這個城市的。
街邊的路燈亮了起來,明明滅滅。像是穿梭在明明滅滅的人生。偶爾滅掉一兩盞,會讓心裡劃過細微的疼痛。
這城市的遠端,究竟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