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會很懷念小時侯,懵懂,無知。做着許多現在看起來很無聊的事,心中卻洋溢着喜悅,從不厭倦。一隊沙土,能笑嘻嘻的玩一天,直到滿身塵垢,仍心懷留戀的回到家裡,對生氣的父母嬉皮笑臉地鬧一鬧,心裡盤算着,明天該到那裡去找樂子,夢裡夢見一堆棉花糖,愉快的在上面跳來跳去,臉笑成了一朵花。那時候,一切都是美麗的,一切都能讓我開心。有時候,我會躺在草地上,痴痴的仰望藍天,永遠新鮮。那時,腦子裡沒有錢的概念,買東西總喜歡拿着大面值的人民幣,讓他找零,就會認為錢變多了,十分欣喜的歡呼雀躍(這麼小就財迷心竅)。無憂無慮,玩是我生活的全部內容。我的字典里只有明媚,沒有憂傷,雖然偶爾也會哭哭鼻子,但那些不愉快的陰霾會立即被過往的風兒吹走,煙消雲散……有時候,會耍上一點小心計,找到父母藏匿的糖果,一股腦的倒進嘴裡,絲絲的甜味甜到了心裡。即使被父母發現,也只是愛憐的笑笑,象徵性的打打屁股。呵呵,真開心!至今,我仍很嚮往那段日子,天永遠都是藍色的,不會有烏雲,不會下雨……
美麗的花季向我走來,馥郁的清香瀰漫在我的周圍。我應該開心,卻在不知不絕中陷入了憂傷之網裡。也許是小四的書讀的太多了,也許是太多愁善感了。看到一切都會有林黛玉“冷月葬花魂”之感。口中吟唱着:“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日記中,總是不停的渲染內心的孤獨,傷悲,用華美的文字把空洞的情感包裝的燦爛異常。“才發現將‘2007’寫成了‘2006’,彷彿我就生活在過去,過去像泛黃的紙,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仔細看,有的已經難以辨認,能看清的只能讓我們懷古傷今罷了。越發絕的每一個人都那麼蒼白無力,有的離開了我,有的仍陪伴着我,遠去的人越來越模糊,身旁的人卻又不懂得珍惜。”這是我日記中的一段。我曾固執的認為,這是我最真實的感受,是我真摯感情的寄託。辛棄疾說我們少年“為賦新詞強說愁”,有人說我們是“豌豆公主”,愛把自己的小傷口挖掘的又深又痛,結了疤的,再揭掉,樂此不疲,使傷口難以癒合。不知道是否真的“少年不識愁滋味”,反正我們這群在分數線上摸爬滾打的孩子們是滿心愁緒。我們青春期孩子們的心理真是微妙,極度敏感,極度嬌弱,彷彿一點點風吹雨打也會受傷很深。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憂傷,與上一輩比,我們應該是很幸福的。可是我們卻無法高興起來,無論怎樣提醒,也不會有非常幸福的感覺,只是多了一絲惆悵罷了。於是,我們學會了虛偽,假裝在人群中很開心的樣子,內心卻有大片大片不為人知的荒蕪,淌着血……
悟……
寫了太多憂傷的文章,都被父母說成是“小資產階級情調”,這個曾經風靡一時的形容詞,竟戴在了我的頭上。雖然我對這個形容詞代表的思想表示懷疑,但這不光彩的頭銜迫使我不得不重新審視明媚與憂傷的關係。極度明媚是無知與逃遁;極度憂傷是迷茫與無助。也許我們的憂傷真如一位作家所說,在一個安定的環境里,我們有更多機會審視自己,探討內心的細膩感情。但我們為此付出的代價也太昂貴了,為了憂愁,讓自己真正的憂愁。因為憂傷,我們忽視了享受生活,忽視了窗外奼紫嫣紅的世界。生活在內心的惆悵與感慨中確實很辛苦,而我們卻一直固執的坐着空洞的船隻,在那條名叫“悲傷”的逆行河流上飄往迷茫的遠方。小四說:“沒有歡笑的青春不算完整,沒有眼淚的青春更是一種殘缺”。其實,明媚與憂傷並不矛盾,它們可以找到一片和諧共存的空間,因為生活本身就是複雜的,需要明媚與憂傷的相互作用與調節。明媚是光,憂傷是影,生活是光和影的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