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不要走。”
我放下自己年幼時所謂的尊嚴,拋棄所有的所有。不顧周圍把我當癲子的目光,已說不出一個字的我,哭的已經無力的我,仍然強迫自己的手不放開她的褲角。
不論怎樣,我都不會眼睜睜地看她離開。就算沒有所有。
她是我無法想象的殘忍。使勁的把我從她褲角上扯下來,將我扔在冰冷的地面上,臨別時卻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回來。
“西陽,相信我,一定會回來。相信上帝,一切都會好的。”
然後我就信了這個謊言。我忘了世界上是沒有上帝的。可她卻總是那麼相信。
我被爸爸拖着出了機場。這張蒼白而憔悴的臉上掛滿了憂愁,我心裡仿若被針扎了一樣疼。但不是為他。為什麼不去攔住她?我拚命掙脫他的手,質問道。告訴我為什麼……
他嘆息一聲,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回來。
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你可以沒有她,我不能沒有媽媽。所以我,要去留住她。我咬牙切齒地說,我恨她,但也恨你,恨你的懦弱,恨你的無能,恨你的沒心沒肺……
我玩命的向機場跑去。我怎麼可以讓自己的媽媽離開……
——你可以沒有她,我不能沒有媽媽。
所有眼裡的事物在我眸里扭曲變形。
車子緊急剎車的急促。
我被撞的好高好高,彷彿伸手可以摸到藍天。一架飛機帶着我所有的思念,越過我的頭頂。
我再也沒有回來過。
跟着她去了英國。
西陽消失在藍天里。
我在頭痛與汗水的交迫中醒過來。
睜眼看到的還是一片白色的床單和牆壁。我把頭偏向一邊,輸液的管子仍舊在有條不絮地滴着透明的藥液。
嗒,嗒,嗒。
又發同樣的夢了。
我舉起另一隻沒有輸液的左手,將手掌攤開在眼前,凝視着手掌心長長的一條黑色的疤痕。
果然,還是這麼玩命嗎?西陽。
我反過手背擋在眼睛上,慢慢蜷縮起手指。
西陽,西殃。我是西殃,我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
西陽已死。死在夢裡。
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我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我是裝的。不得不佩服自己,那時的我就這麼善於偽裝和欺騙。
我以為一切都會好的。以為故事會像小說:車禍過後,我失憶后忘了她,而她的歸來卻喚醒了我所有的記憶,然後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很幼稚對不對?
我親手為自己編織的夢,卻陷進了自己的夢裡。從此萬劫不復。
我做的白日夢。夢見她會回來,會遵守她的承諾,以為一切都象夢一樣美好。
夢,最終化為一陣風。
等了一年,我盼她回來盼了一年。整整一年。
那一年的日曆被我撕了一張又一張。
一年365天,一天24小時,一小時60分鐘,一分鐘60秒。
我愚蠢的為了她的一句話等了如此之久。卻都是我在愚蠢的自作多情。
那一年改變了我的一生。我改名叫西殃。殃,殃國殃民。爸爸的爸爸和爸爸斷絕了關係,也和我斷絕了關係,並指着我的鼻尖罵我孽障。其原因是因為我是個女的。我的家就這麼封建,重男輕女。
我恨自己為什麼是個女的。如果我和我弟同性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可惜我是個女的。
——我不怎麼喜歡眼淚,眼淚卻那麼喜歡我。
塵封的噩夢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折磨着我。折磨着我的痛處。
我註定要在一場又一場的戰鬥中成為失敗者。
敗的,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我活的如此悲哀。
——上帝爺爺,
你是不是遺忘了我,
你的孩子?
“西殃。”
所有年少的矜持都隱沒在少年伸臂的瞬間。
“安以夢……”
呆了,愣了,傻了,哭了,還是笑了。
全然都已麻木,什麼也不記得。
只有頭放在一個寬闊的肩膀上。
“答應我不要哭。”
默的點點頭,就這麼順從。
“喝點水好嗎?”
聲音帶着些感冒的鼻音,被繪上一層毛茸茸的質感,遞過來一杯水。
“恩。”微微低下頭。“你感冒了……”
“還好。”接過杯子的時候,被燙到了手。
面前少年淺淺地笑着,嘴唇劃出一道恰到好處的弧線,沒有任何破綻和弱點。
——你是不是神祗派來的少年?
——麻煩你慢點,我快趕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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