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86年。快過年了。
分配在這個煤城已經兩年了。那時交通不便利的:坐汽車回合肥要七個多小時,坐火車要中途換車。這一兩年的路途奔波讓我對乘車有了恐懼感。醫院裡過年上班算加班的,一天算三天,有吃有喝有玩的。於是,二十五歲的我決定在朋友家過年了。
長這麼大,將第一次在外地過年、在朋友家過年,心裡總是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和哥兒們在一起,無拘無束地喝酒,麻將,玩到通宵也沒人管,不用聽父母的嘮叨,愜意呀!
年一步步地來了,人們也步履匆匆了。購物,置辦年貨。一家三五口人一起的,臉上洋溢着年的感覺、年的期待、年的幸福。大街上滿是年的喜慶,開始張燈結綵了,開始掛橫幅了,開始有零星的炮竹聲了,嗅到了那久違了的炮竹燃放的硝煙香味了。偶爾想起了家,想起了合肥,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弟弟們,也在置辦年貨了吧······
年味越來越濃了,空氣中瀰漫著各種年貨的香味。我的年的記憶被喚醒了。下班之餘,大街上置辦年貨的人群熙熙攘攘,人頭攢動。我無所事事,無需忙碌,游手信步,漫無目的。夜晚,萬家燈火,伴着幸福的嘈雜聲,酒飯肉香撲鼻而來。煢煢孑立在空曠的大街上,淡黃色的路燈下,我形影相弔着。西北風吹過,我忽然有種空、靜、孤的感覺,心空落落的,有點冷了。
年二十九到了。年切切實實要來了,到處瀰漫著年的味道。心隨着零星的炮竹聲而悸動!溫暖的百貨大樓里,我怎麼忽然陣陣寒意?朋友說著什麼我都心不在焉地支應着,腿肚酸沉,有點拖不動的感覺了。拎着貨物穿越大門。“砰”地一聲,我的額頭好痛!原來撞上了玻璃門!怎麼我就沒看見?視而不見?
“不行!明天就是下刀子,我也要回家過年!”我捂着額頭決絕地說。
“不會吧?不是說好了在我家過年?”
“不!······”我主意已定。我忽然強烈地想家!
七個多小時的顛簸勞頓,到合肥了。華燈初上。咦?家怎麼燈都沒開?
“爸媽,我回來了!”
媽媽坐在床邊。昏暗中,隱約看見正抹着眼淚。
“你媽傷心,說大兒子過年都不回來!”爸爸說著。
開燈。簡單溫暖可愛的家亮堂了······
我心怡然,媽媽也破涕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