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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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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街》

  夜微涼,燈微暗,笙歌婉轉。

  改變以前兩三人一起走的習慣,一個人,捧着手心裡一杯暖暖的奶茶,在閃爍的霓虹燈下,沿着長街,安安靜靜地走。

  橙黃色的燈光悠悠地灑落在我的肩膀上,在我的肩頭綻放出一朵一朵的盛世芳華。

  我走在紅色方磚鋪成的街道上,經過了嬰兒店,經過了兒童店,經過了成人店,經過了老人店,透過那些風格色調不同的商品,通過那些音調輕緩不同的樂曲,我慢慢地看到,那些商品都不再是商品,而是一個屬於生命的不朽傳奇;我慢慢地聽到,那些歌曲都不再是歌曲,而是一首屬於歲月的不老樂章。從存在到虛無,從喧鬧到寧靜,從繁華到寂寞,從朝霞到落月……

  才發覺,原來,玻璃櫥窗里盛放的琳琅滿目,其實是我們阜盛而過的年華在栩栩生輝……

  以前,兩三個人一起逛街的時候,我看見的,一直是商品。現在,一個人安靜逛街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一個時間的輪迴。也許,是長大了。

  推開少女服裝店的玻璃門,微微一笑回應店員的一句“歡迎光臨”。走進店裡,我的眼睛開始在衣服的絨線里旅行,手指想觸摸鋼琴琴鍵般撫過清一色的黑色衣架。我始終相信這個浮華的世界存在一種東西叫做緣分,始終相信有某一件衣服守着這樣的一種緣分在某一個角落等待着我。所以,我從沒有特定喜歡的顏色,從沒有特定喜歡的款式,我判定一件衣服是否適合我,完完全全是依賴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眼睛與心跳幫我挑中了一件黑白相間的羊毛衫,衫在右邊胸口處別有一個黑色玫瑰胸針,帶流蘇。看着羊毛衫,我總有一種安靜里交接着寂寞,寂寞里攙和着清冷,清冷里通透着孤僻,孤僻里隱含着安靜的感覺。在穿好衣服,望向鏡子的那一秒,我的心瞬間就空了,不知道該如何了。流蘇在腰際輕輕地盪着,盪着。我隱隱地感覺到,流蘇的盪動,不僅僅是因為風,因為空氣,而且是因為溫暖里的心疼,心疼里的溫暖。這樣的盪動不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它是在傾訴,是在告訴我,它總是在追求里執迷,然後在痛苦裡付出,在迷亂里結束,最後,在孤單里回味一段苦澀的從前……

  我買下了那一件衣服,買下了一個模糊而又清晰的故事,買下了一段我始終相信的緣分。出店門的時候,我低頭看着身上的舊衣裳,感覺我真的很幸福,很快樂。因為,有一件老衣,守你,給了你它生命里美好的一切,然後退場,讓另一件新衣陪伴你,讓另一段緣分燦爛你的瞳孔。在這一段故事裡,我是它的主角,是它的一切,是它上演了繁華然後謝幕的青春里,一朵無法代替的花。

  才明白,其實,每一件衣服都有着一個唯美的童話故事藏在線的結點處。

  以前,兩三個人一起逛街的時候,我購買的,一直是商品。現在,一個人安靜逛街的時候,我購買的,是兩個故事的交接。也許,是成熟了。

  沒有一個夥伴,就死也不願意逛街的我,已經消失在某個街的拐點了。我慢慢就習慣了一個人的旅途,習慣了寂寞的沉默,習慣了孤獨的思考。

  也許,長大,就是從習慣喧鬧,變成習慣安靜。成熟,就是從習慣說話,變成習慣思考。

  也許就是,從以為逛街就是逛街,變成,認識到逛街其實是一種深沉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