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碰到她的時候,她正從馬路對面走來。
一臉的怒氣,好像誰都欠了她房租似的。她毫不客氣地吼着,聲音很沉很響,但在這個陽光明媚的禮拜天的市區里卻並不突兀。反倒使嘈雜的街道顯得更熱鬧了一點。可她好像並不在乎,依舊一本正經地走着咒罵著,尤其對飛馳而過的沒長眼睛的汽車。
我以為當她安全地穿過馬路後會稍微平靜一點,可是我錯了。她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許這就是她在禮拜天里唯一需要認真做的事了。雖然我不能確定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她就這樣忙碌地從這條馬路傳到零一條馬路,再從另一條街道穿回來。吼叫的聲音一會兒近一會兒遠,從始至終都沒有停下來過,連幾秒都沒有。如果說她是在用憤怒的語氣誦讀聖經的話,那麼這個禮拜天里沒有哪個聖教徒會比她更虔誠的了。
就在我遐想的當兒,那個熟悉的聲音兀的從背後撲了上來,差點兒就把我的耳膜給咬碎了。她就這麼突然出現在我身旁,轉頭瞪了我一眼,又穿到了馬路對面。
我楞楞地望着她瘦瘦的背走遠了,直到聽不清她的聲音。我不知道她還會不會繞回來,只希望她不會被城管逮住,然後像處理瘋狗一樣被處理掉。
我覺得她是一條有思想的母狗。至於其他的狗怎麼看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