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一個夢,或許這是事實。反正余落來到了這個世界,一個充滿了人類與雜草的世界。
開始的時候,余落很是納悶,這裡到處都是草,人們吃什麼。不過他忘了,人是雜食動物,什麼都吃,這點草算什麼。果然,滿世界的草在余落來到這個世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便被吃光了,只剩下了人,滿世界的人。
與其說這是一個世界,倒不如說這是一個荒島,就像魯濱遜在的那個島一樣。只是島更大四周不是海,而是虛空。所以這裡的人自出生時起就知道一個世界在圍繞着另一個世界轉,而另一個世界也在圍繞着這個世界轉,所有東西都是相互的。
如果按照現在人們對時代的劃分,余落所在的那個世界正處在“原始階段”,可是剛剛開始,就沒了食物這讓余落感覺有點憋屈。島上的原始人有着各自的領地,每一塊領地里都存有一些食物,也就是草。於是就有了戰爭與交易,余落被一個名叫“絲米大”的人強行綁到他的領地為他做守衛。余落開始死活不肯,但是身為原始人的絲米大一巴掌就讓被扇在地上的余落改變了注意,余落十分委屈的蜷縮起來支支吾吾的答應了。
不過,現在余落的生活可是倍感滋潤,隨着絲米大的領地不斷擴大,“士兵”的不斷增加,余落如今也當上了“頭”——一群被強拉多來的“士兵”的“頭”。這個島上的人,沒有永遠的主人,也就是誰厲害就跟這誰,無論是自願還是強行。“原來那個時候人們的奴性就形成了”余落心想。
余落以前一直都是個老實孩子,主要是人長得太一般,因此身邊的女孩子也就少之又少,余落有時候想回憶一下自己以前能記得的女孩聊以慰藉,但是每次都是那麼幾個,那些以前余落暗戀並且不曾表白過得。甚至有那麼幾個余落都想不起來了。不過終於還是讓他挨到了桃花運,有一個人長得挺漂亮,不知道是不是傻了還是感情受傷了,竟然看上了余落。但是這個女孩在與余落搞上后不到一個星期就把余落像一件穿舊了的衣服一樣甩了個稀巴爛,顯然是一段經典韓劇。
余落走在荒蕪的原野上,說是原野其實也只是什麼都沒有的土地,這裡每三天下一場雨,卻除了草什麼都不長,也可能長了些什麼,但都被原始人吃掉了。對於未來可能會沒有食物這一問題,原始人們從來不會考慮,因為還有人,滿世界的人。
一個原始人走到余落身邊向他指手畫腳的比劃着,在余落剛剛碰到絲米大的時候,絲米大也是這副指手畫腳的樣子,搞得余落一驚一乍的,到後來被絲米大一巴掌拍在地上的時候才明白,原來原始人沒有語言,或者說有——肢體語言。即使來到這個世界三年余落也還是看不懂他們的肢體語言,只得跟在那人的後面,讓他帶着去,余落跟着原始人來到了絲米大的領地,才明白原來今天是原始人半年一度的“相親大會”,其實也就是看中哪個人就要哪個人——無論男女,這句話的意思咋一看以為是男的可以隨便挑女的,女的也可以隨便挑男的,但其實男的挑男的也是可以的。可見其原始程度,但除了領頭人絲米大以外其他人都必須執行一夫一妻制,而且必須相守到老。一旦兩人中有一人死去另一人也會被其他人殺掉。
絲米大站在人群當中“哼哼哈哈”的比劃,而周圍人隨着他手臂的起伏歡呼着,過了一會絲米大開始在人群中轉悠、搜尋,所有人都開始興奮起來,都期盼着絲米大看中自己,余落站在人群中感受着周圍人身體越來越高的溫度不禁頭皮發麻,此時絲米大剛好轉到余落身邊,對余落上下打量一下,余落更是菊花一緊,祈禱老天開眼。所幸絲米大也有着現代人的眼光並沒有看中余落,而是挑選了余落身邊的一名女子。此女子一經被選立即歡呼起來,其家人也是興奮的不能自已摟着身邊的人開始“哇啦哇啦”的叫喚着,而余落則被那女人的奶奶摟在懷中來回搖晃。余落急忙奮力掙扎,怎奈力氣不足無法掙脫,倒像是迎合。還好人群又是一陣歡呼開始了下一場挑選,那人才放開余落。
絲米大走向余落,一巴掌拍在他的身上,對周圍人比劃了一下,最後“烏拉”的叫了一下,所有人都開始湧向余落,余落一臉驚恐不知所措,心想難道新增了一個群P項目?但他們只是圍着余落坐下來並沒有其他行動,余落瞬間明白,原來到自己選了,為了儘快擺脫這種尷尬境界,余落決定隨便挑選一個,但是隨着他的手指的抬起人群中掀起一陣吸氣聲,人們的雙眼開始大放光芒,這讓余落更難抉擇,在以前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而現在卻成了人群的焦點搞得余落不知所措。迫於無奈,余落只好隨便一指,然後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轉身霎那身後爆發了一陣轟鳴,震得余落頭皮發麻,隨後他便想到,剛才那一指是不是太過隨意了,萬一要是指到一個男人怎麼辦,但既然轉過身來就不能轉回去,否則人們以為他還要再選一個呢。
看着面前這位滿臉掩不住笑意的女人,余落暗自慶幸。但緩過神來,看着那人,那人只是低頭笑着,"難道這些人連害羞都沒有進化好?"余落心想。
余落指着角落裡的床說,"你一半我一半"。隨後坐到椅子上歇息,過了一會余落突然明白她聽不懂現代語,只好爬到床上整理出兩條被子,扭頭正要說話卻發現那人已經開始脫衣服,余落急忙從床上跳起來,伸手想給她遮上暴露的部分,但手伸到一半卻覺得有些不妥,於是怔了一下。那人看余落手伸過來卻停在半空,以為不好意思,便伸手握住余落懸在半空的手,緩緩的向自己移動,余落想要掙脫,但無奈力氣不敵原始人,只好看着自己的手被她慢慢拉過去。
余落用另一隻手來回晃着,示意她不要這樣,那人抬頭看着余落來回晃動的手,以為他要雙管齊下,於是也伸出另一隻手去抓,余落見狀急忙將晃動的手藏在身後然後使出全身力氣想要掙脫另一隻出來,那人似乎會意,便鬆開抓着余落的手,不想,余落緩不過勁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
余落揉了揉臉,轉身爬上床,掀起一個被子鑽了進去,不再說話。而那人則怔怔的看着閉上眼睛的余落。
……
落心抱着一堆石頭推開家門走了進去。余落從床上爬起來,蠟黃的臉上布滿惆悵。落心看了看剛剛起來的余落低頭把那堆石頭輕輕地放在地上,石頭掙脫束縛滾動了兩下露出了裡面的草。落心把裡面的草拿了出來走到床頭遞到余落面前,然後露出一個微笑。余落指了指另一個角落裡的石鍋,示意落心把這些草煮了吃。余落從床上下來,穿上外衣打開窗戶想通通風,可卻一把被落心關上,落心皺着眉指了指泡在鍋里的草。余落摸摸她的頭笑了笑,轉身坐在石椅上。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三個月,自兩個月前便天不下雨,食物緊缺,人心惶恐,誰也不敢將家裡儲藏的草拿出來。絲米大已經處決了兩個私藏草的人,但毫無起色,畢竟沒了草也還是要死大家總要試一把。落心就是當初的那個女人,余落給他起了這樣一個名字,不知何意。落心似乎深愛余落,儘管她也長得一般勾不起余落絲毫“愛意”。
三天前的夜裡絲米大讓族中一個人去了他的房間,然後再也沒有出來。三天後族裡已經少了三個人,今天夜裡還會少一個——絲米大。昨天有人找到余落讓他去參加私密大會,余落拒絕了,但他知道會議的內容——反抗,也就是起義。“這應該就是這世界上最早的起義了吧,但很快就會被人們忘記。”余落自語道,落心看向余落對他微笑,示意他來吃飯。
夜裡第一個起義爆發了,絲米大被眾人烤焦吃掉,意猶未盡的人們推舉了余落當新族長。
當第一個起義爆發后,便會有第二個。人們會在得到好處後會繼續想再得到好處,人們是不知足的,況且這也是最合理吃人的辦法。吃飽了的人們推舉余落是民意之舉,第二天夜裡人們吃掉余落是起義之舉,無論怎麼說,人們都佔據了正義。被綁在繩子上的余落望向夜空,問漫天繁星,哪裡有正義。
落心趴在余落的身上,誓要與余落共存亡,人們舉起火把思考是不是要換個口味,而余落輕輕地在落心耳邊說道:“告訴他們我有話要說”落心看着余落,分析着現代語的含義。余落大喝了一聲讓人們轉移了注意力,落心從雨落身上下來,比劃了一下,幾個領頭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一人走過來鬆開了綁在余落身上的繩子。
余落揉了揉手腕,深吸一口氣,拿起地上的一根柴火,在土裡畫了畫,畫的意思是抓別的部落的俘虜吃。余落緩緩的說道:“三個月前,食物消失了。你們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規則,或者說剛剛有了,卻又頻臨滅絕了。或許還有一個,就是強者生存,但最後強者也會被吃掉。這個世界沒有了規則,便沒有了秩序,於是草不再有,雨不再有,土不再是土,人也會慢慢消失。當戰爭爆發,世界混亂,人吃人的時候,誰也不會阻止的了這世界的滅亡”余落看向落心“到那時,沒有親人朋友,沒有愛人部落,只有遍地殘渣以及廝殺的人群。人吃人——人不是動物,因為我們高於動物,所以我們可以自稱動物……”余落忽然想到他們這些人是人么,這個世界只有人與草,他們知道什麼是動物么,他們知道什麼是低等么。又或者說他們就是長得像余落那個世界的人的一種動物……他們內心只有食物,只會為這個發愁,他們不會像人們一樣爾虞我詐,有壓迫了就會反抗,有幸福了就會珍惜,他們沒有現代人所談的未來,他們只會解決眼前的,只是一群安詳的群落而已。但是,若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一樣,那麼這群人還有有今天的舉動嗎?余落停下手中的柴火——答案是會的,滿足只是當前,他們還是會進化到有更高的私慾的時刻,還是會為權利,金錢而奮鬥,這又和食物有什麼不懂呢?“呵~我說出來又有什麼用。你們不會懂……”
人們的確不懂,只當聽戲一樣,而現代人在聽別人說這些時又何嘗不是?到底有沒有區別,這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人們私下比劃着,余落有信心可以活下來,因為吃別的部落的俘虜對這些人來說既是一種正義,又是消滅敵人。
余落得救了,戰爭爆發了,這個世界開始了滿世界的混戰,有大的有小的。有部落對部落的,有一家對一家的這個世界的夜空從此不再安靜,到處都是“草——草——草!吃!”余落和落心會在各個空蕩的房子里找草吃,每一個空蕩的房子就代表一戶為食物死去的人家,但沒有人是餓死的,所有人都死在對戰中,然後被人吃掉。余落看着收集的堆積的高高的草堆,無語了很久。其實用無語形容不太合適,因為余落來到這個世界后,幾乎一直在無語中,這個世界沒有語言。
雨落決定往東邊去,或許會有一個世外桃源也說不定,但當他帶着落雨走在途中的時候漸漸的動搖了這個念頭。在他面前的是遍地的沙,這個世界會在人類消失后變成沙漠隨後消散在宇宙里。但他還是想再往前面看看,落心帶着石鍋還有一堆的草,幹掉不能吃的就拿來當火。而余落卻讓她扔掉了石鍋,不能吃的草也扔掉,能吃的直接吃。反正這個世界在慢慢沙漠化,水會像食物一樣難尋。
當走到最東邊的時候,余落見識到了世界坍塌的奇觀,那一片空間連同着落心一起消散,僅僅一瞬就消失在眼前,與無邊宇宙融為一體。落心死了,就那麼一瞬,快到余落根本沒有時間體會人們說的那種感覺,快到就好像根本沒有落心這個人,可是余落內心隱隱的痛告訴他落心是真實存在過的,上一秒她還在手舞足蹈的表達着什麼,這一秒就成了虛無,她還沒來得及知道自己要死了。
余落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轉身走向南邊,他決定圍着這個世界轉一圈,這不像地球,所以他可以實現。余落剛轉身走了兩步,身後的空間就變成了虛空。“或許我已經死在那裡了吧,現在的我或許是虛假的我吧。這虛無吞噬世界,把世界變成虛無或許只是把它的身子吃掉了,而他的靈魂還一無所知的走着,虛空不就是虛無構建的么。但若這是真的那為什麼我的靈魂會以為落心死了呢?”余落想
雨落越走就越覺得這個世界在慢慢變小,最後他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或許不是——虛無吞噬了更多的世界,那個地方早已消失,但余落的心卻告訴他就是這裡,余落望向更深的虛無,“或許某一片虛空就是落心,或許她是幸運的,不會被人吃掉。”余落想。
他又回到了部落,但這裡早已沒人居住,或者居住在這裡人都已經被吃掉了。余落找到自己的住處打開門看了看,沒有進去。余落走向世界最中央,那裡有一個骸骨,骸骨嘴中有一塊不屬於這具骸骨的骨頭。余落繞過去,知道這些骨頭遲早要被吃掉。余落找到一個房間,走進去找到床躺上去,慢慢的消化着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事——這個世界是多麼不可思議。
周圍傳來陣陣越來越近的打殺聲,甚至還有咀嚼聲。余落閉上眼不去注意,繼續消化這一切。漸漸的朦朧中打殺聲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了。余落一直懸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來,但過了一會他又從床上起來,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
這又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呢?好多的樓,好多的車,好多的人——然而他們竟然不自相殘殺!嘈雜的轟鳴代替了以往的廝殺聲,冷言冷語代替了原本的打殺。余落又走了回去,這世界沒什麼變化。
躺在床上的余落被陣陣轟鳴吵醒,睜開眼卻發現房子的另一半塌掉了,余落跑出去,發現一群人圍着自己,而一群高樓圍繞着這一切。人群傳出差異聲,人們看向衣着襤褸的余落,人們開始私下討論什麼,他們不會比劃,卻用嘴發出各種聲音,而余落試圖去聽,卻被一個人撇了一眼,不敢再靠近。有些人捂着鼻子離開了,有些人指着余落大笑着,有些人皺着眉頭,向身邊的機器指揮着。“轟——”身後傳來巨響,一個龐大的機器撞爛了余落的房子,余落急忙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啊……啊……”
“哈哈,”人群爆發了笑聲。
余落詫異的摸摸自己的脖子,然後張開嘴巴卻沒有了聲音。
人群在笑聲之後傳出了雜亂的低語,每個人都邊說邊撇着余落。余落依然在詫異。人群中突然傳來了一句嘲笑,人們又哈哈起來,隨後又有一句嘲笑。緊接着便是更多的嘲諷,人群傳出了更大的雜音。
余落不知所云,怔在原地。一個白大褂過來瞅了瞅,捂着鼻子離去。人群傳出“原來是個傻子啊”的聲音,接着又傳出了“還是個啞巴呢”人群緩緩移動,似緩似慢,漸漸的變得模糊,余落睜大雙眼似乎看到了什麼——“虛…無…”余落只發出了這兩個字,便不能發聲了,但眼睛還是盯在哪裡。
而他要找的早已消失。
一個人看向余落盯着的東西大笑,另一個人也跟着笑,所有人都開始跟着渲染氣氛來。過了一會人群中走出一個男人,面帶怒氣,一巴掌扇在雨落臉上,“敢調戲我老婆?”
人群開始勸阻,余落回憶起了從前的那一巴掌。
“既是個傻子,又是個啞巴,死一邊去吧!哈哈——”那人丟下這句話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