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傻”其實有大名,只是他在7歲的時候才會喊爹和娘,後來也一直嘴拙,按村裡人的話說就是:八杠子壓不出個屁來。再者,他的樣子又總是傻乎乎的,10歲了還流鼻涕,所以大家都叫他二傻。
但自個的孩子自個愛不是?二傻的爹娘就很疼他,二傻對爹娘也很孝順。20歲時,他就跟爹娘說,他也要去城裡打工賺錢,貼補家用,還硬是不顧他爹娘的擔心,進了城。進城后,他找到一個小旅店住下后,就出去找活。但人家瞧着他那傻乎乎的樣子,都不要他。所以,進城好幾天了,他也沒找到活。
這天,二傻一大早又出來轉悠了,可直到天黑,他還是沒找着活干。無奈,只好悻悻地回到了小旅店。誰知一回來,二傻就發現自己帶的幾十塊錢被人偷走了,他難過得蹲在地上哭了。這時,有人就逗他,要他去找旅店老闆,說錢是在旅店裡丟的,可以叫旅店老闆陪。二傻卻說,這不能怪人家老闆,是他自己傻乎乎,應該把那錢放在身上。不想,這事被旅店老闆知道了,覺得二傻挺老實的,心想山裡人進城打工也挺不容易,對他起了同情心,於是就照顧他在旅店裡打雜,答應每天給他10塊錢。
開工頭一天,旅店老闆弄來了十幾個泡菜罈子,要二傻擺在門口去賣,並教了他怎麼賣。罈子擺出來沒一會,有個中年婦女就來了。她選中了兩個罈子后就向二傻兒問價,二傻告訴她說一個罈子8塊錢。中年婦女還價5塊錢一個,說了老半天,二傻就是不同意賣,最後他跟中年婦女說:“老闆跟俺說了,一個罈子賣8塊錢,要是賣出去一個,他就給俺5毛錢,賣了兩個就給1塊錢。俺5塊錢賣給了你,那俺1分錢也拿不到了哦。”
中年婦女聽了這話,禁不住打量起二傻來,大概是發覺了這個傻乎乎的小夥計有點憨。於是,她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說:“要不,你5塊錢賣兩個罈子給我,我另外再給你1塊5毛錢,這樣不是比你老闆給你的還多5毛錢嗎?小夥子,做生意要靈活一點嘛!”
二傻搖搖頭仍不答應賣。中年婦女又說:“唉呀,你怕什麼嘛?我們不說,你老闆不會知道的啦。”
“可俺自己曉得啊!”二傻說,接着又冒出一句,“俺賣的罈子好,值得8塊錢。”
中年婦女覺得二傻不像個會唬人的人,家裡也實在需要泡菜罈子,就按8塊錢一個買了兩個。買賣做成,二傻高興得呵呵直樂。中年婦女瞧着他那憨笑的傻乎乎樣蠻有趣的,便不自覺地咕嚕了一句:“你呀,真傻!”
二傻聽了一怔,忙道:“阿姨,你說錯了。俺不叫‘真傻’,俺叫‘二傻’。”
結果,把這個中年婦女弄得哭笑不得。過後,二傻向旅店老闆交賬的時候,老實巴交地把這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旅店老闆。旅店老闆聽了哈哈大笑,對他說:“你不叫‘真傻’,也不叫‘二傻’,你那是叫本分,叫老實。”於是也就很喜歡二傻了。而二傻呢?不管幹啥活,他都格外地認真、賣力。
旅店裡頭有一個叫小晴的打工妹,也是從山裡來的,特別注意二傻,久而久之對他有了好感。二傻幹完活一空下來,也喜歡找這個小晴,跟她說話兒。
有一天晚上,小晴拉二傻去看電影,是個愛情片子。在回來的路上,小晴笑着問:“二傻,假如我成了你的女朋友,你說你會對我好嗎?會對我忠心嗎?”二傻點了點頭。小晴又問:“咋樣的好,咋樣的忠心呢?你說話呀。”
這可把二傻給難住了,只見他抓耳撓腮,緊張得連臉也漲紅了,頸脖子也憋粗了,張着嘴巴傻乎乎地就是不曉得說啥才好。小晴瞧着很有意思,便帶着微笑誘導、鼓勵他:“你別緊張嘛,好好想想,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你死,俺也死!”二傻突然蹦出一句。
小晴大吃一驚,好像被這個“死”字深深地刺着了,頓時氣得臉色都變了。二傻卻對着她呵呵直笑,似乎對於自己的回答相當滿意。
不一會兒,小晴許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咯咯地笑了起來,並說:“你呀,真是個傻乎乎的二傻。”
還別說,這樣一來二去的,小晴還真的就愛上了這個傻乎乎的二傻。說來也怪,談起情說起愛來,二傻的嘴巴子竟不拙了。一天夜裡,小晴問二傻,說你咋會想到說“你死,俺也死”呢?你現在咋又不說了呢?二傻聽了呵呵直笑,然後道:“不說了,現在俺要說,你是俺的寶,俺要讓你活得更好!”歡喜得小晴忍不住鑽進了他懷裡。二傻卻趁機親了她一大口,也就是在這一夜,傻乎乎的二傻變成了真正的成年人。
轉眼工夫就到了年底,二傻要回家過年了,小晴說她要跟他同回去,見見他爹娘,把二傻樂得一蹦三尺高。
當初二傻進城打工,他爹娘就不放心。這會兒見兒子不僅自個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模樣挺俊的女朋友,喜得他爹娘合不攏嘴。他娘趕忙和麵包餃子,準備招待小晴。誰知,去廚房拿面盆的時候走的急了,一不留神滑了一跤,把腿給摔折了。二傻嚇壞了,和小晴一道忙把他娘送進了5公里以外的醫院。等到醫生給他娘檢查、拍片、上好夾板后已經是夜裡1點多鐘了。娘怕花錢不願待在醫院裡,定要回家裡去。於是,二傻就小心翼翼地將娘背在了背上。
一出來,二傻便笑呵呵地跟娘說:“娘,小時候俺生病的時候,你背着俺去村裡看醫生。還記得你當時問過俺的話嗎?你問俺,‘二傻啊,要是有一天娘老了,走不動了,你會背你娘嗎?’娘,你看,現在二傻不是在背着你嗎?”
聽到這話,二傻娘幸福得流下了眼淚,而小晴卻覺得自己選對了人。
回到家,把娘放下,二傻爹見兒子背着他娘足足走了5公里的路,累得直喘粗氣,很是心疼,便埋怨老伴:“唉,他娘啊,這麼遠的路,咋不打個車呢?該花的還得花,看把兒子累得喲。”
二傻呵呵地笑着對爹直說俺不累。這時,小晴跟二傻爹說:“不是怕花錢,是車上顛,二傻他怕……怕娘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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