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艾茜和她的朋友邵雲濤走在路上,遇見了奧瑟麗家的女傭米莉·里達。自從去年奧瑟麗的養父母達克夫婦車禍身亡后,和奧瑟麗認識多年的斐納夫婦做了她的監護人。奧瑟麗很希望和斐納夫婦一起住,共享天倫之樂,但不知為什麼,斐納夫婦不喜歡這樣,儘管他們過去常和奧瑟麗在一起,教給她知識。他們讓奧瑟麗自己住在達克夫婦留給她的豪宅,並為她雇了女傭米莉·里達照顧她的生活。米莉·里達為人單純,善良勤勞,十分樂於助人。
艾茜停下來和米莉打招呼,順便告訴米莉,她要和邵雲濤回國度暑假,他們現在去買機票,米莉忙問:“那瑪琳怎麼辦?她才七歲,她父母都去照顧梅格了。”艾茜說:“我已經和克拉克夫婦的一個朋友說好了,我回國期間瑪琳就住在他們家。”米莉說:“為什麼不讓她住在我們家呢?我喜歡孩子,而且那房子那麼大,只有我和小奧瑟麗住實在太冷清了。”艾茜說:“可是奧瑟麗同意嗎?”“她一定會同意的,斐納夫婦不和我們一起住,那麼大的房子只有我們兩個人,如果瑪琳和她一起玩,她一定不會覺得孤獨。”
就這樣,艾茜回國度假后,瑪琳便住在奧瑟麗家。奧瑟麗儘管只有十二歲,但在斐納夫婦的調教下,她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她整天從斐納夫婦那裡借許多深奧的書看,或者做他們給的習題,再送回讓他們過目。她不喜歡打扮,也不喜歡零食,對電視連續劇不屑一顧。連米莉也覺得自己比她幼稚得多,更別提瑪琳了。她從不跟瑪琳玩,瑪琳只好找米莉玩。
一天早上,詹姆·斐納來找奧瑟麗。“詹姆叔叔!”奧瑟麗高興地跑去迎接他。詹姆·斐納是一個身材瘦削,談吐儒雅的五十多歲的人。他遞給奧瑟麗幾本書說:“這幾本書很不錯,你拿去看看吧。”奧瑟麗接過書:“這書很新,是最近買的吧。”詹姆·斐納笑笑說:“這是最新出版的,書店今天才開始出售,我剛才去書店給你買這些書。書店裡的人真多啊!”他說著擦擦額頭上的汗。奧瑟麗感動得不知說什麼才好,達克夫婦對她漠不關心,米莉雖然對她的飲食起居照料周到,但米莉和她志趣不投,不明白她最喜歡的是什麼。儘管斐納夫婦不和她住在一起,他們還是很關心她的。
詹姆·斐納對奧瑟麗說:“我們家今晚有個晚會,你願意參加嗎?”奧瑟麗高興地點點頭。瑪琳忙問:“我也可以來玩嗎,斐納先生?”詹姆笑着點點頭。
奧瑟麗開始看斐納先生送給她的新書,米莉走過來說:“這些書還是精裝版的呢,一定很貴吧。”奧瑟麗看看書的定價,點點頭。米莉還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子,好奇心很強,不禁問:“斐納夫婦怎麼會有這麼多錢?他們常給你買昂貴的書,又付給我這麼多工資,這錢是哪來的?他們曾是大學教授,但他們十年前就辭職了,他們又不工作,即使他們有積蓄,也該花完了。”奧瑟麗說:“你怎麼肯定他們不掙錢呢?他們受過高等教育,可以寫學術論文、科普文章等賺取稿費。”
米莉說:“我還沒看見過他們寫的文章,能不能給一篇我看看?”奧瑟麗有點不耐煩了:“我也沒看過。為什麼要追根問底?他們的經濟來源關你什麼事?反正他們不偷不搶就行了。”
米莉和瑪琳待在那裡,腦子裡想着同一個問題:奧瑟麗太冷漠了,斐納夫婦對她那麼好,她竟然對他們家的情況一無所知,而且根本不想知道。
奧瑟麗心裡也有幾分難過。斐納夫婦多年來一直教給她知識,教她如何磨練自己的意志,教她如何走向成功。她也一直把他們當父母看待。但他們並沒有讓她了解太多關於他們的東西,不僅如此,當他們成為她的監護人時,他們也不願意她和他們一起住。他們也不喜歡奧瑟麗對他們過分親熱。既然斐納夫婦這麼關心她,為什麼要和她保持距離?
吃過晚飯後,奧瑟麗和瑪琳梳洗一番,準備去斐納夫婦家參加晚會。米莉叮囑她們別玩太晚,早點回來。
晚會開始了,斐納家古色古香的客廳里坐了七位賓客,他們除了奧瑟麗和瑪琳,全是斐納夫婦當年的同事。羅傑夫婦是歷史教授,基格先生是地質學教授,克古先生是化學教授,弗蘭克先生是植物學教授。瑪琳很快厭倦了這個晚會。他們盡談一些博物學知識,要不就是各地的風土人情。由於奧瑟麗常去圖書館,倒也和他們談得來。但瑪琳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好在詹姆·斐納的妻子柯金準備了不少美味的茶點,瑪琳放開肚子大吃,而且羅傑先生很喜歡瑪琳,和她談起畫家懷特。懷特去年夏天在小島別墅遇害時,瑪琳碰巧也在那裡度假。羅傑說:“他是我的朋友,我們還是學生時代就認識了對方。那時他家裡很有錢,他搜集了不少珍貴的郵票。後來,他停止集郵,沉醉於作畫,尤其是他妻子死後,他搬進小島別墅作畫,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瑪琳難過地想,這密爾不但殺了伍德,連與他完全無關的懷特也要殺,真是太過分了。
基格教授突然說:“詹姆,我記得你說過你這裡有一枚寶石胸飾,我懂得珠寶鑒賞,能不能給我看看?”詹姆·斐納轉身對妻子說:“柯金,把盒子拿出來好嗎?”
柯金·斐納取出一個五英寸見方的精美的盒子,輕輕地打開。只見盒內的兩英寸厚的天鵝絨襯墊上躺着一枚翡翠雕琢成的樹葉,那色澤和葉脈紋理與真的樹葉無異。好幾顆透明而略帶青綠色的鑽石散布在翡翠葉上,如朝陽照射下的露珠,晶瑩璨燦。瑪琳忍不住說:“真漂亮,這一定很貴吧。”詹姆說:“我也不知道這值多少錢,這是一個朋友寄放在這裡的。基格認真看了看說:“我估計這起碼值五十萬鎊。”
“什麼?”瑪琳吃驚地叫起來,“這翡翠胸飾才三英寸長,上面的鑽石也不是很大,怎麼值這麼多錢?”奧瑟麗是個萬事通,她解釋道:“寶石成品的價格不是由它的重量決定的,這些鑽石的純度高,而且它們略帶青色,有顏色的鑽石比透明的鑽石罕見,也昂貴得多。這翡翠樹葉色澤鮮亮,而且雕琢得十分精美,它確實值這個價。”
突然,客廳里一片漆黑。“停電了!”瑪琳大叫。她望了望窗外,路燈十分明亮,才知道是保險絲斷了。柯金突然大叫:“鑽石胸飾不見了!”客廳里一片混亂,直到詹姆換上新的保險絲。然而盒子里的鑽石首飾早已不翼而飛。
柯金焦急地說:“停電后不久,我感到有一隻手伸進了我手中的盒子,我費了不少力才把它推開,再往盒子里一摸,鑽石胸飾不見了。”詹姆說:“別緊張,也許剛停電時有人一時不知所措,不小心摸到了盒子。胸飾可能是掉到地上去了。”大家都仔細地在地毯上找,但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奧瑟麗心裡冷笑:鑽石胸飾早被人偷走了,還找什麼!
弗蘭克先生說:“我們把自己身上帶的東西都拿出來吧。”他說著掏空了自己的口袋,其他人也把自己的東西都掏了出來,但仍然沒有胸飾。瑪琳見沙發背後有個東西在閃光,忙伸手去摸,那東西卻是一支鋼筆。奧瑟麗過去看了看鋼筆,目光落在沙發背後的電線上,那電線上貼着一片膠布。
基格建議道:“我們報警吧。”奧瑟麗卻說:“我已經知道剛才發生過什麼事了。”她說著徑直走到沙發旁,搬開沙發,揭開沙發后電線上的膠布,只見火線與地線上的膠布已被削去。
奧瑟麗自顧自地說:“這是竊賊乾的。他早已計劃好要偷鑽石胸飾了,他在晚會開始前就在這電線上做了手腳。他趁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鑽石胸飾上時,揭開膠布——瑪琳在這裡發現了一支鋼筆,這鋼筆的筆尖是銀制的,可以導電,他只要把銀筆尖搭在已削去膠皮的火線與地線上,就可以造成短路,保險絲被燒斷。
“屬於他的時間很少,因為過不了一會兒,人們的眼睛就會習慣黑暗,能在黑暗中看清東西。而且當保險絲剛斷的時候,他在沙發旁,離胸飾較遠,當時他也和其他人一樣看不見東西。所以他很難摸黑偷走胸飾。我想他一定還有同夥,這個同夥當時在柯金嬸嬸身邊,那同夥已做好了準備,保險絲一斷,就伸手到首飾盒裡。
“但是,他沒有碰過胸飾!因為胸飾是由翡翠和鑽石製成的,它們都是很硬的寶石。柯金嬸嬸說也費了好大勁和那隻手推推搡搡,那麼那隻手的手心一定因為過於用力握住胸飾而留下一些紅色的握痕,像我們的手用力握一塊玻璃后的樣子,但這裡的人的手心都沒有握痕。”
“那麼,鑽石胸飾究竟在哪裡?”柯金·斐納着急地問。奧瑟麗拿起那隻空首飾盒子,說:“胸飾沒有了,留着這盒子也沒有用了吧?”她拿起小刀,把它插在天鵝絨襯墊與盒壁之間,小心地割起來。
大家見她用刀割開了盒面精美的綢緞,割開寶藍色的天鵝絨墊子,露出彎曲盤繞的銅絲,再撬開銅絲下的夾板,鑽石胸飾完好無損地躺在下面。
人們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奧瑟麗擺弄着那盒子,若有所思地說:“只要按一下這地方,天鵝絨墊子便會自動傾斜,胸飾沿着它滑入夾板層,然後盒子主動恢復原狀。天哪,它製作得真是精巧啊!可能是詹姆絲叔叔的那個寄放胸飾的朋友沒有說清楚這盒子里有機關吧,所有人都不知道盒子里有機關,當柯金嬸嬸和那隻手推推搡搡時,不小心觸動了機關,胸飾便滑進了夾層。”詹姆問:“你怎麼知道這盒子里有機關的?”奧瑟麗答道:“我發現這胸飾只有三英寸長,裝它的盒子卻有這麼大,不大協調。當我拿起這盒子時,我發現它有點重,所以我懷疑盒子里有機關。”
詹姆·斐納說:“一場誤會,現在沒事了,多虧奧瑟麗。我為這場誤會帶給大家的不安和猜疑表示遺憾,我在此向大家道歉。”
“誤會?”奧瑟麗掃了一眼沙發后破損的電線和那支鋼筆。詹姆忙說:“那支鋼筆是我幾天前弄丟的,沒想到竟在沙發這兒。還有,那放沙發的位置原先放着一張藤椅,那電線上的膠皮是被藤椅的椅腿磨損的,上面的膠布也是我為防止漏電貼上去的。今晚的停電純屬意外。”
晚會結束后,詹姆·斐納送奧瑟麗和瑪琳回家,詹姆一直在用責備的眼光看着奧瑟麗。奧瑟麗難過地說:“對不起,詹姆叔叔,我不知道你不喜歡我這樣做。我只是想幫你挽回損失。”“你不用難過,”詹姆說,“好孩子,我知道你是為我們着想。但如果你真抓到了想偷鑽石胸飾的人……不管怎樣,朋友比鑽石重要。”奧瑟麗輕輕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