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組在中，二組在左，三組在右，各組交替掩護，成正三角搜索前進……”
“報告班長，我組正前方100米處發現敵機槍掩體一個。”一組長江偉通過班用電台向班長劉學學報告敵情。
“各組停止前進，注意隱蔽。一組長，進一步觀察掩體周圍跡象后再向我報告。”貓着身子的劉學學左手微抬，示意卧倒警戒。
“報告班長，掩體西20米發現有敵暗堡一個。”一組長再度報告。
“好，二三組步槍手掩護左右兩翼，機槍手壓制敵火力，兩具40火箭筒手向一組長靠攏，尋找有利的射擊地域，摧毀敵暗堡與機槍掩體……”
“班代，調度員走了。”二組步槍手即二組長王得勝悄悄的跑到學學跟前說。
“他娘的，敵情解除。”劉學學嘀咕幾句，隨即向連長報告：“連長同志，4班已經成功佔領6930號高地西北側一小山坡，人員困頓，無力前行，請指示，班長劉學學。”
半響，“他娘的劉學學你跑西北側去幹什麼，驢日的還弄個暗堡給調度員。別老讓我找不你們班。行了，原地待命吧。”連長山西人，家曾有驢一頭。
“是連長，我班一定一如既往地堅決擁護黨支部的英明決策。”還沒有等學學說完，啪的一聲，連長把電話掛了。劉學學吐吐舌頭，笑了。
這會，4班其餘人早都如如來殿里的菩薩，或躺或坐，各有各樣。
“班代，你說這調度員也真是的，咱離機關這麼遠他還跑過來看看，是不是盯上咱們了？”三組長馬玉寧，劉學學的代理副班長。
“笨，你真是個回回，咱們連是軍里的榮譽連隊，是團里的拳頭和門戶，而咱們班沒一個士官全是叼不垃圾的義務兵，而且本班長上任才一個多月，又是連里唯一的上等兵班長，誰都在關注，等着看咱們的洋相呢。”
“靠誰敢，我揍扁他。”馬回回也就服劉學學一個，其他人誰敢這樣子說他。
馬玉寧，回族，脾氣暴躁，力大無比，手榴彈67米，全連第二。曾打架n次，但因他是少數民族，連里處置他也要思量思量，加上他其他各方面表現均不錯，只要不出大的亂子，故也就時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再說了，野戰步兵如果連架都不會打還不如回家帶孩子呢。
“老江，你也真夠神的，前方100米那是個被老鄉整得如此平展的土豆地，那個敵人這麼幼稚還弄個機槍掩體在那？西側20米是個坑，那能弄暗堡，下次報告你得先看看地形行不？拜託了。”
“呵呵，反正那機關的調度員也不上來看，管他呢，主要是能體現咱們班代的英明決策。”江偉，湖北人士，4班的軍師。“天上九頭鳥，地下湖北佬”。江偉腦子轉得比風扇還快。雖說只是個機槍副手，卻被劉學學啟用為一組長。
“好了，別拍了。屁股都爛了。媽的都快餓暈了。現在大家安靜一下，聽本班長給大家分析敵情：知道我為什麼帶咱們跑離預定路線到這裡來嗎？大家看，在我們左右兩側是什麼 那是陝西有名的大紅棗，現在正是紅彤彤的時候，他們正翹首以待，等着我們去垂青呢……”
“可是班代，演習前指導員做教育時說絕對不能吃老百姓種的蘋果紅棗啊。”馬回回最大的優點就是服從命令，上面說什麼就是什麼，當然除了改他的火爆脾氣。
“嗯，看見沒有，這就是我們的馬副班長，嚴格遵守紀律的模範，大家一定要發揚這種良好的做法。除了班副，你們都各顯神通去，我和班副有國家大事要商量。”其他人相視一笑，明白他們的班代又要開始忽悠回回了。劉學學一本正經：“我問我們的馬副班長，咱們幾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
“嗯，”馬回回思考了一下：“咱們早上四點出發，現在下午4多點，12個小時多點吧。”
“不錯，咱們四點緊急集合，裝物資，摩托化行進，急行軍，攻佔高地，的確有十二個多小時了，那您知道為什麼現在咱們還沒有見炊事班做飯的跡象？”
“靠，這把傢伙現在還不做飯，大概是想造反了。”
“班副同志，小小炊事班哪敢，所有跡象之能表明，現在敵情很不穩定，還不是收攤打烊的時候。咱們的革命還剛剛開始，你想咱們因為沒有吃東西而倒在去完成任務的你路上，那該有多憋屈啊。這叫舍熊掌而取魚也。你的明白？”
“也是，那咱們為什麼不去摘蘋果啊，這可是陝西有名的蘋果之鄉啊？”“笨蛋，鑒於老老兵們老在這裡肆無忌憚的，一些老鄉在咱們活動區域里的蘋果上打農藥了，你敢肯定那棵樹沒打？”
“那紅棗為什麼不打啊？”
“一方面這裡的紅棗不是主業，老鄉不怎麼注意，另一方面這個地段又是以前演習一般不到的，應該會很安全。”
“班代，班副，國家大商量事完了嗎？”王德勝抿嘴笑着。
劉學學扭頭一看王德勝光着上身，迷彩服早脫下來當了臨時倉庫。正值盛夏，出來演習的老兵一般裡面都不穿褂子，主要是嫌洗起來多件衣服。更有甚者褲衩都不穿。劉學學就曾詩云：穿條內褲真稀奇，洗衣放屁都嫌棄；只有時時空擋掛，榴彈才能十里響。
“呵呵，完了。靠，得勝，你丫把衣服穿上，被連長看見我死定了。在搞演習呢，你以為過家家啊？”
“班長，那俺把棗放地上了啊，沒東西放，只能拿衣服裝。”
“說你笨你還不服氣。你的火箭彈帶呢？三個桶裡面只有一個火箭彈模型，其餘兩個不能裝棗啊，真他媽的笨。”
“哈，我說班代走之前為嘛只讓帶一個火箭彈呢，原來是別有用途。”江偉恍然大唔一般，“的確能裝不少，晚上還可以加餐了。高實在是高！”
“老江你又來了。不拍你會死啊。”劉學學佯怒，其實心裡很是受用。
“好了，各路仙友，蟠棗大會正式開始，把你們的啤酒拿出來吧，藏得很辛苦吧？放久了就跑味了。”劉學學擰開自己的軍用水壺，裡面赫然裝的是苦瓜啤酒。餘人相顧一笑，連列兵熊寧和謝力軍都裝的啤酒。而馬回回水壺裡竟然是二鍋頭。
馬回回正要和大家一起碰杯被劉學學攔住了。“班副，這白的留給晚上哨兵喝吧，黃土高原的晝夜溫差太大，晚上給驅驅寒，來咱倆搭個伙，不會嫌棄俺吧？俺可是一個月沒吃肉了。”
酒足飯飽，老江又湊過來：“班代，咱去弄幾個蘋果嘗嘗吧，現在收穫季節老鄉那會打農藥啊？”
啪的一聲響，老江天靈蓋被學學用中指彈了個中着。“我不知道啊，摘紅棗都是迫不得已了，還去偷蘋果，被人看見了咱們班非得整頓。和你說，摩托化行進當中那會遇敵機轟炸，飢腸轆轆的俺跑下車，爬在一棵西紅柿樹下面，一含苞欲放的西紅柿剛好在我頭頂，把我饞的。不巧老大（原4班班長，現代理二排排長）也在我旁邊，警告我到了演習地動蘋果一下就讓俺回菜地挑糞。你想害死我嗎？”
“哈，班代也太虛偽了吧，你還怕回去挑糞，又不是沒挑過，你是怕回去連里整頓咱們四班吧？”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江也。”
劉學學吩咐兩新兵把戰場打掃后，便讓大家背靠背打個盹，自己則跑到一較高的小土坡上沉思。天色已漸漸暗下來。我的軍校夢啊！劉學學獃獃地望着慢慢落下的夕陽出神，頗有同病相憐的感覺……紙保不住火，跑離預定路線，私自摘棗，回去挑糞看來是避免不了的了。學學一笑，恍惚中，二排代理排長，人稱鐵面班長的關武正貓着腰潛過來。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