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算不清焦距的土丘升起好似氤氳的烏煙,不是炊煙,因為毫無稻草受刑后自在遊離的遁逃痕迹,它們只懶散往周遭開拓而去。乾濕並際的渣滓覆蓋不在同一海平面上的路面,成份不明,只是呈現與烏煙不約而同的色調,夾在中間的這個小鎮顯得突兀有致。
小鎮入口,銹跡斑斑的鐵門敞開,只待隕落的鐵鎖安靜地倒掛在右邊方形鐵門兩根呈現規則交叉的鐵棒的幾何交點上,風來侵襲,只有碰撞的迴音,雨來只讓它不比勁竹蒼翠,鐵離子只管流失,在門下一次次堆起棗紅色的墓地,來不及矗立墓碑,連串不起完整的墓志銘,坍塌,重砌,鐵鎖逃離不了倒掛掙扎的棲息,目睹自己落蒂,目送骨肉坍圮,借雨水代替涕淚,祭奠物理和化學意義上的分崩離析,留守原地,鐵鎖依舊倒掛棲息。
鐵門旁,老梧桐委身低垂,試圖撥動身後那座小房子的煙囪里偷生的嫩草,卻難以觸及,煙囪上的磚頭已經協調成錯落的層次,遺落的草灰從磚縫邊界處竄逃,投誠在土丘縱派而出的烏煙行列,尋覓?投靠?不在梧桐老者的撥弄思索範疇。小房子門窗緊閉,泄漏不出半點與烏煙業已達成的互不干預的協議,門前的鐵絲網成行成列,在各自的寂寥方位上四處張望。
小鎮西邊,小房子的對面,一座座高聳的暗紅色舊房子,蜷縮在烏煙的身影下,低吟,追憶小鎮舊時的繁華,不敢再言曾是曾否,屋頂上兩根煙囪一高一矮,嘗噬烏煙播撒的惠恩。
玻璃窗戶,破殘,沒了昔日承載古韻的細膩。玻璃片,方形的模塊顏面上增添了幾分缺口粗糙的笑靨,玻璃窗戶錯失了上演反射劇目的慣性,木製窗檯多了灰色的積澱,不再是木屑永久的駐地,他們投靠了烏煙,成了烏煙陶醉於胭脂粉面的妝台。
烏煙,小鎮,我漫步渣滓路,尋找其間的相似點,坐定梧桐下的木椅,手撐頭顱,想瞥見烏煙離異,小鎮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