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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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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強大的光芒發出最後的璀璨。

  “嗒嗒嗒……”血珠有節奏的拍打在地面上,在空山林地中顯得非常突兀。

  一眼望去,遍地屍橫。或首斷,或臂斷,或攔腰截斷,場面極其凄慘。濃重的血腥味兒與厲煞之氣亦掩蓋了天地。

  男子拖拽着如灌了鉛般的步伐一步一步踏在屍首上。蔥白修長的指尖亦緊緊的拽着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

  “啊……救命啊……救命啊……”倏忽—一道清凌凌的聲線回蕩在空山林地之中。那聲音還在持續着,就見一抹白影閃現,仿似白蝶在輕靈的舞動着。

  “砰—”女子撞在滿身是血的男子身上,本是身受重傷的他經她這麼一撞,不堪重負的筆直往後倒去。

  “啊—”女子一聲尖叫。

  桃花落盡,旋風而起,白紗垂舞,泉水叮咚,一竹一樓皆為世外桃源。

  側耳傾聽,琴音如泉水叮咚,似丁佩作響。

  初彈,淡淡靜靜催人入夢,仿若置身桃源。

  彈中,高高低低催心起伏,仿若置身高山。

  彈罷,低低平平催人夢醒,彷彿勾起相思。

  一舒一收,一抬一落,一顰一笑,一淡一嗔,皆緊扣心炫。

  玉塌上,青絲鋪滿了枕邊,修長蔥白的指尖擱在玉塌邊緣。精緻的鼻端如能工巧手雕琢出來,適中的唇瓣亦欲要滴出水來。

  “恩—”低低的鼻音哼出,微卷的睫毛顫了顫。那雙擁有狐狸般的鳳眼“嚯”的睜開。魅惑人心的紫瞳不停的掃視着周圍。

  “呀!你醒啦!”

  男子剛睜開眼,便有一張脫塵的麗臉湊至他臉龐。

  “喝,你是何人。”男子忽的伸手掐住女子白皙的脖頸。紫瞳深邃的嚇人。

  “你……你放開我,我救了你呀!”女子滿面通紅,玉手用力的拍打着男子的手。

  男子聞言,漸漸的放開女子,長身而起欲離開。

  “喂!我救了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救命恩人的呀!”女子堵了他的去路,一雙琉璃般的黑瞳一瞬不瞬的盯着男子。

  “不過你這副皮囊長的真好看!”女子伸手,指尖撫上男子的臉龐,輕輕描着他的輪廓,怕碰壞了他。

  “走開—”冷冷的吐出話語,男子毫不憐惜的一把推開女子。

  “喂,你去哪兒?”女子在他身後叫着。

  “記住,我喚魅魑,我們還會見面的!”

  現值春季,顏色各異的花正競相爭放。雖說春季,但下起的綿綿細雨打在身上還是有幾分冷意。

  男子擇了一樹蔭之下,屈腿而坐,短暫的去避避雨。然而—還未休息片刻,男子敏銳的紫瞳穿透空氣,捕捉到萬里之處,正有一堆天兵天將手持兵銳向他逼近。

  男子“嚯”的長起身,召喚了一把流光溢彩的長劍,準備迎戰。但—還未踏出半步,掌上便多了一隻軟綿綿,溫溫的玉手。

  “跟我走!”還沒有理清對方是誰,來者已帶着他化光離去。

  待他們落地之時,男子竟是回到了之前的地方。那是一座竹樓,建築極為雅觀。而竹樓外的竹壁竟也是用了輕紗作為相鍥。並隨着一陣陣的清風而舞動。

  “嘿嘿,我說了,我們還是會見面的!”魅魑的眉眼都笑了開,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你到底是何人?”男子忽的扣住魅魑的手腕狠狠一擰,紫瞳冷冷的瞪着她,周身的厲煞之氣也越來越重。

  “嗚嗚嗚……痛。”魅魑脫俗的小臉緊緊的皺在一塊兒,咧着嘴道:“我瞧你是可憐人,才會出手相助,卻落得你這樣對我。”說著便嬰嬰哭泣起來。男子紫瞳波光一閃,確定她沒有撒謊,才作罷放開了她。

  “喂!你又去哪兒?”魅魑見他轉身又要走急忙喚住他。

  “外面的天兵天將在等着你納,再者你之前的傷還沒好,出去就等於送死!”

  男子回身,這才去細瞧魅魑。她很美!小巧的薄唇猶櫻桃,俏挺的瓊鼻猶玉珠,細眉處微微蜿蜒,眼角處盈有一顆墜淚痣,笑起來的時候就仿似盈盈欲滴的淚珠。

  “你放心好了,天兵天將他們是不會尋到這裡來的,因為這裡設了結界。”魅魑揚起最無害的笑,走過去牽起男子的手。

  “你現在就在這裡安頓一下吧!”魅魑引着他往竹樓內行去,步伐之靈巧。着白衣的她亦似空靈的白蝶在男子面前舞動着。

  “餓了吧?我給你準備了東西!”話罷,魅魑手裡就已托着精緻的玉盆子出現在男子面前。

  男子瞧了一眼,玉盆子裡面裝的都是些形狀各異的糕點,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這是我自做的蓮花糕,快嘗嘗吧!”魅魑拿起一塊糕點往男子口中送,男子也不拒絕,微微張唇,就着咬了一口。

  “怎麼樣……好吃嗎?”魅魑琉璃般的黑瞳一瞬不瞬的望着男子。男子回望着魅魑,竟淡淡的揚起唇,紫瞳劃出几絲暖意。

  “嘿!你笑了你笑了!”魅魑如見稀罕之物似的從座位上跳起。男子見她這樣,微微一怔唇角再次劃出暖意來。

  “喂!你叫什麼名字呀?我總不能老這樣喚你喂吧!”魅魑突兀的湊到他臉前,吐氣幽蘭的氣息噴薄在男子臉上。

  男子聞言臉色一變,紫瞳藏着淡淡的憂傷,最後似是思忖了幾番才開口道:“我沒名字“

  “啊?”魅魑低呼。

  “你怎麼會沒名字?”

  紅塵輾轉,幾世輪迴。冰封的淚,如流星隅落。恍眼間,男子在竹樓已呆了半年。

  “紫瞳,為何第一次我與你見面,你就殺了那麼多天兵天將吶?”魅魑輕輕依在他懷裡,對於眼前的男子她幾乎是摸透了。

  他說他是個無依無靠的人,她說沒

  關係,有她陪着他就不會孤單。

  他說他沒名字,她說沒關係,她給他取名。

  他說無論妖界還是魔界或仙界都在追殺他,她說沒關係有她保護着他。

  紫瞳低首寵溺的在魅魑額前落下一吻,削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上。

  “魑兒,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我。”

  “可是紫瞳,他們殺你總得有原因吧,為何你始終不肯告訴我原因納?”魅魑正了正身定定的瞧着他。

  紫瞳閃了閃神,側過首不敢去看魅魑。

  “你看着我!”魅魑強行扳回他的頭,迫使他看着她。紫瞳來不及藏住他眉間的那抹憂傷,落在了魅魑眼裡。

  “為何每當我問起這話題來,你總那麼感傷吶?”魅魑心中不忍只好作罷不問。為了安撫紫瞳,魅魑話鋒一轉道:

  “紫瞳,我想去看雪!你知道哪裡有雪嗎?”

  紫瞳聽罷,身子竟是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但片刻,紫瞳修長的指尖來到魅魑的小臉上輕輕摩挲着。

  “好!我帶你去看雪!這就去好不好?”說完,他低首在她唇瓣上緩緩印下一吻,閉眸感受着她最後一刻的溫度。

  “紫瞳!你怎麼了?”魅魑總感覺有離別的味道,突然緊緊的拽着他的衣袖。

  “紫瞳,我不要去看雪了,我們就在這兒獃著!”

  “不,我們去看雪……去看雪……”紫瞳輕聲呢喃着,眼底里紫光閃了幾閃。他攔腰抱起她,踏着虛空向未知的方向飛去。

  雪的世界永遠是那麼的純潔,能夠令浮躁的心就此平靜下來。

  魅魑雙臂輕展,小臉面對着天空,任由一朵朵雪花飄落在她的發上,衣上。

  “你也喜歡雪,是不是?”紫瞳一步一個腳印的向紫瞳行去,從背後輕輕的抱住她。

  魅魑轉過身,摟着他的脖頸,眉眼笑了開來,眼角的那顆墜淚痣盈盈欲滴。

  “是啊,我喜歡雪!但是什麼叫做我也喜歡雪吶?是不是還有誰喜歡雪呀?”

  紫瞳淡笑不語,定定的看着魅魑,細瞧去那裡面竟有幾分不舍的味道。

  “好啦好啦,不想說也行啦!”魅魑琉璃般的黑瞳骨祿祿的轉着。

  “不如這樣,紫瞳,我為你一舞可好?”話罷,她不等他回答,幾個轉身在雪地里舞動着身子。

  她—舒臂輕展,回眸一瞥,千嬌百眉。

  她—步伐纖纖緊扣心眩。

  她—一舒一收勾人心魄。

  紛紛撒落的雪亦是她的伴舞。

  待她再回首之時,所有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中。因為她看到了以前專屬她的肩膀此刻正依着別的女人。

  她是誰?唇瓣張了張,卻始終問不出半句話來。她走近他,很想問為什麼,可斷了線的淚珠使她根本不能言語。

  她是一位很美的女子!同樣身着白衣的她卻比她多了幾分優雅美,亦帶着幾分傲骨美,妖艷的臉龐也時時刻刻的勾引着人。

  女子嫣然一笑,親熱的執起魅魑的雙手。“你就是魅魑吧?長的果然楚楚動人!怪不得我家相公回來一趟就會提起你!”

  魅魑面入土色,心底里不斷的重複着女子稱他為相公的兩個字。

  女子再次一笑,似是有說不完的話題,拉着魅魑在一旁坐下。“你可以叫我小雪!你呢?我可以直接叫你魑兒嗎?”

  魅魑恍若未聞,眸光怔怔的望着離不遠處在雪地里屈膝而坐的他。

  “魑兒……魑兒……你沒事吧!看你臉色不大好?”小雪好像很擔心似的瞧着魅魑。

  “我……沒事兒!”魅魑僵硬的扯起一抹笑,很想逃離這裡。

  “哦,對了,聽相公說,你也喜歡雪呀?瞧瞧!我們兩個真有緣分!”小雪親妮的拍了拍魅魑的手背。

  “你的意思是說你也喜歡雪?”一股涼意至魅魑的腳底下直直串遍整個身。

  “對呀!就是因為我喜歡雪,且我又喜寒,於是相公在這裡為我築了一座宮殿,我們就此住了下來!”

  魅魑聽到此處,如五雷轟頂。原來……原來……他問的那句話,你也喜歡雪,是不是?是因為眼前的這位女子也喜歡雪。不……她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啊。

  “啊……紫瞳我恨你!”仰天長嘯,紅光遊走在魅魑的身上。

  “魑兒……你……”紫瞳大驚,趕忙向前。名喚小雪的女子亦一驚退離魅魑好幾步遠。

  “魑兒,你怎麼了?”紫瞳心中一疼大步流星的欲要過去抱她。

  “別過去,她是魔界中的人!”小雪一聲嬌喝,手指交錯,一陣光芒襲向魅魑。

  “嘩—”魅魑身上紅光一閃,與對方發出的光芒撞在了一起,只聽得“嘩啦”一聲,周身的積雪被兩陣強大的光芒融化幾分。

  “紫瞳,你負我……哈哈哈……你負我……”魅魑全身發出紅光,連琉璃般的黑瞳也變成詭異的紅瞳。

  “紫瞳,枉我違背了魔王的命令沒有殺了你,將你交出去,可現在你負我!”魅魑聲嘶力竭,眼角上的那顆墜淚痣似血珠般的盈盈欲滴。

  紫瞳聞言竟是重心不穩般的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俊臉透了幾分憂傷。

  “原來……原來你知道我是女媧之心幻化成的人形……原來你在騙我……你在騙我……”

  “騙了你又如何?你還不是負了我?我真後悔沒將你交給魔王。”紅光越來越盛,好似濃濃燃燒着的火焰要融化了周身的雪。

  “紫瞳,從此你我恩斷意絕!我騙你,你負我,兩方扯平!下次再相見,便是利劍橫向。”話罷,魅魑手上紅光一閃,多出了一把滾邊匕首。她狠絕的往自己的手腕割去,頓時,鮮紅滾燙的血珠至白皙的手腕湧出“嗒嗒嗒”的滴在雪地,融化了雪。

  “紫瞳,我與你將是陌人,我放血就是要與你立下血仇,下次見面,我會殺了你這個女媧之心幻化成人形的東西呈給魔王”說話間魅魑已化做一道紅光離去,將滾邊匕首丟在雪地里。

  紫瞳抬袖,欲要去抓些什麼,但只來得及觸到空氣。他走過去,站在魅魑站過的地方,彎腰撿起滾邊匕首。他緊緊握住它,感受着她最後的餘溫。

  “我的心!感到痛嗎?”此時在一旁的小雪開了口,淡淡如煙的淵眸瞧着紫瞳,竟有憐憫之心。

  “痛!好痛!”紫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了磕首。

  “女媧,我知錯!請女媧懲罰!”跪倒在地的紫瞳竟是稱了她一聲女媧。

  不錯—眼前的這位小雪就是女媧後人,而紫瞳便是女媧之心幻化成的人形。

  “罰!當然得罰!你為了自由殺了那麼多天兵天將,光這一點就該將你置入誅仙之火而焚燒,永世做一粒遊盪不定的灰塵。且—你還讓六界之者為了爭奪你這顆強大的女媧之心,罪加一等。女媧小雪一字一頓道。

  “知道為什麼嗎?就因為你擾了六界的秩序!”女媧小雪娓娓說著。

  “好了,我的心,你該消失了。”薄唇微啟,尾音消散在雪地里的各個角落。

  至此—無論經過幾世輪迴,世上都不會再出現有着一雙紫眸的男子。

  紅塵輾轉,世人祿祿,再回首,往事不堪回憶。

  這是我自做的蓮花糕,快點嘗嘗好不好吃。

  喂!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老喊你喂吧?

  紫瞳,你知道哪裡有雪?帶我去看雪好不好?

  湖邊—一紅衣女子立在那裡,閉眸,回憶着以往的點點滴滴。

  紫瞳你負我,我恨你!這是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思極到此,眼角已不知不覺劃下一顆清淚來。睜開眼眸,那雙瞳眸竟紅的駭人,好似要將人吸進去。

  待她轉身欲離去之時,一陣清風平地而起,周圍的溫度驟降。片刻,天空竟“呼呼”的飄起大雪來。

  若是以往,她或許會歡呼的跳起來,但此刻她見到雪就莫名的感到煩躁。

  魅魑毫不留戀的踏着虛空而離去,然而行至半空,一白衣女子翩翩而來,踩着虛空停在半空中攔了魅魑的去路。

  “魑兒,好久未見!”定眼瞧去,那竟是小雪。她什麼都沒變,依舊是白衣勝雪。反倒是魅魑的一身紅與眼前的小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魅魑裝作什麼都沒看見,身形一轉,往反方向飛去。小雪見此也不着急,微微笑着,輕吐話語。

  “你的紫瞳沒負你!”

  此話一落,魅魑硬生生的頓住身形。之後,小雪告訴了她,她是女媧,而紫瞳是她的心,他為了自由不受束縛而幻化成了人形。為此,六界掀起了喧然大波。為了維持六界的秩序,於是她借天兵天將之力來抓捕他,卻未想到他大開殺戒。其中的罪孽是何其的重,必得受罰。而在雪地里,她喊他一聲相公,亦是他的意思,為的就是不想讓她為他孤獨的守着。最後女媧之女化做一道白光而離開了,而她手裡緊緊揣着一顆紋理清晰的碧玉石哭倒在地。

  “女媧,若我被誅仙之火燒炙成灰塵,請求將我匯成碧玉石送到她手上,好讓我每天看着她笑看着她哭!”

  這是魅魑催動了意念去取了化成碧玉石之前他的最後一點記憶。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情這一字,無論是妖,或魔,或仙,都逃不過這個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