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比廣袤的黃土高原上,是柳樹第一個將春天的信息帶給大地,那一抹淺淺的淡淡的綠色,樸素而親切,讓蒼黃的高原在風沙瀰漫的春日顯得生動起來,充滿活力。
清明過後,地溫上升,土地逐漸解凍了,所有的生命開始了一次新的輪迴。房前屋后,窯背門口,還有溪流潺潺,輕輕流淌的岸上,綠波蕩漾的池塘邊,一抹一抹的嫩綠就塗抹在蒼黃的底色上,分外鮮亮,站在高處,那一株株可愛的綠柳,像一支支飽蘸綠色的畫筆,勾勒着屬於鄉村的初春的風景,自然而然,清新樸素,像一幅淡彩的水粉畫,假如有一場濛濛的細雨,濛濛的細雨之後,暖暖的春陽,春陽里淡淡的炊煙,裊裊生氣的炊煙籠罩在鄉村的上空,潤澤氤氳,那是多麼清爽多麼富於詩意的氛圍啊!
那個時候,自己一個還未上學的半大小子,野性十足玩性不改,哪有心思欣賞如此美妙景緻。整天領着一群小孩爬溝溜渠,父母呼之為——害禍——害人精罷了。如今依舊記得,柳樹泛綠的快樂時光,因為那一聲聲柳笛,那一幕幕春意,那一曲曲快樂的歌謠。
當柳樹的葉子還未長成,只是透出嫩黃的芽苞,這是製作柳笛最好的時候。折一根筷子粗細的柳條,捋去上面的小芽苞,然後輕輕的一擰,退出其中那根白嫩的帶着清香枝幹,翠綠的外皮就整個退出來,再拿剪刀剪去前後的余皮,把它再截成寸把長的一段一段,一端輕輕壓扁,颳去上面的綠皮,露出淺黃的那層,這樣,一個標準的小小的柳笛就製成了。我會給身邊的小夥伴們每人發一隻,然後排着隊,一齊吹起來,頓時村子里就響起了和我們年齡一樣稚嫩可愛的聲聲柳笛,帶着一股清香,瀰漫在村莊的角角落落,裝飾着那個單調的時光。與我們來講,這是何等的快樂,怎樣的愜意啊,日子富於詩意,童年充滿歡樂,聲聲柳笛宣洩着我們生命的活力,詮釋者我們在苦難年代里難得的快樂。
每當我們的柳笛響起來,似乎天地清明了,燕子回來了,呢喃在屋檐下,靜聽我們的歡暢,小麻雀飛來飛去,嘰嘰喳喳,似乎也在評判者我們的演奏。雖然,柳笛所能吹奏的曲調單調異常,然而我們卻樂此不疲,白天吹也還罷了,就是黑夜,繁星滿天的時候,還要吹個盡興,這時候,大人們就異常煩躁,呵斥我們或者驅趕嚇唬。記得那是母親告訴我,夜裡如果吹咪子——老家人對柳笛的俗稱,就會招來老鼠,吃我們家的糧食,那麼我們就沒有什麼吃的了,再者柳笛的聲音的確有點像老鼠的聲音,尖利清脆,呵呵,於是夜晚只有在夢鄉里去演奏了,而且常常在夢裡快樂的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