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櫃旁的漆桶上,蚊香仍舊持續燃着。桶面上落着一圈圈愛憎分明的香灰。一縷清細的煙從燃着的火星頭無規則地四散開來,然後在不遠處的上方消失不見。
空氣中依稀可以聞到它的味道,淡淡地,柔柔弱弱地,把我的悲傷包了進去。
先不談及我猛然間湧上心頭的悲傷,我想先告訴你們我身處的地方,以及人和天氣。
雖然外面車鳴聲,機械聲不斷,但我還是覺得這裡此刻安靜極了,除了偶爾翻身時與床細小的摩擦音之外,我聽不到別的有關人的聲音,呼吸聲也沒有,呼嚕聲也沒有。我努力地從困熱和煩躁的感覺器官里睜開眼來,發現他們都躺在自己的床上,悄無聲息地,半裸着身子,一會一會地翻來覆去,睜着眼睛,點着眼前手裡拿着的電子產品,思緒不知去向。
慢慢地,隨着我感覺器官的清醒,我又聽到了空調微弱的嗡嗡聲,我翻動着疲勞的眼神看向那裡,17度,高風,製冷。可是我卻越發難受,空氣中粘稠的熱氣依舊如初。
然後,我的尿意一再擴散,然後我咬牙衝到樓下上了廁所,然後再沖了上來。至此,我徹底清醒。然後我喝了口水,掃視了一圈這些和我一樣圓桶肥腰的年輕人,直至到最後一個,我開始反感。我對我們的狀態,物質,懶惰,表情……一切一切的惡習通通都開始反感。
其實我並不想談論這些,我不想在明面上對別人罵自己,因為這樣無論如何看起來都像是一個神經病。
是的,我有時會表現地極像一個神經病,如今我還不想犯病,我只想看別人犯病。
此時,我又記起了我的悲傷,我無以復加的悲傷,讓我打開心扉對你們說說,使勁地說說,不論你們愛不愛聽,我都要說,我權當說給自己聽。
開始,我並沒有記起這些,是因為那個時常犯病的人讓我如此悲傷,他經常勸說我要墮落,要折磨自己,要催促着別人折磨自己。甚至,打着流氓的口號四處傳播着自己的惡行。
那個人我不能說,因為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並不認識他,我只是在聽他講話,聽他講自己的故事,聽他講自己的思想。其實我並未真正投訴到他的思維中去。期間,我一直在想我自己。
實際上我想說的是姑娘,我的悲傷由姑娘而發,並且由姑娘而延伸到我生活的各個方面。對此我無能為力,因為姑娘對我來說很重要。
在所有姑娘之中,長發對我來說很重要,然後在長發之中,小巧玲瓏對我來說很重要。可在我見過的所有長發小巧玲瓏的姑娘之中,她對我來說很重要。然而,她卻讓我頗感悲傷。
事情很簡單,我翻來覆去地在頭腦里講述着如此單調的東西,我忍不住要投降,忍不住要發瘋。可一個人冷靜的時候,我卻略顯悲傷。
實際上勿用我多做解釋,大家都知道我悲傷的是什麼,對此我毫無辦法,估計她也是。因為愛無需解釋,也沒辦法說清楚。我如此迷戀着這樣的一個姑娘,她卻致立與她感情的漩渦,我也為她的悲傷而悲傷。我知道,人活着,有了感情,悲傷就會接踵而至,這是沒辦法的事。
有人說回憶是加重悲傷的源泉,我試着回憶,試着在回憶里想象着她的樣子,試着用悲傷把我淹沒,試着試着我有點困了,因為這裡此時實在是太安靜、太無聊了,連悲傷都支持不下來,我也沒辦法。
蚊香還在持續燃着,用悲傷刻畫著它的影子,鑽進了我的鼻孔,然後我漸漸失去知覺,失去了悲傷的故事,失去了一切有意義的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