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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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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求三餐,夜求一宿”這是一個庄稼人面對生活質樸的情懷,原本我對生活也並沒有太大的奢望。然而,當周以庸鄭重其事地對我說:“在外漂泊不是長足之計,終究要回到故鄉從頭開始,我們當中,沒有例外”。“一語驚醒夢中人”剎那間,我從被城市馴服的知足中恍然醒悟。是啊,我們沒有足夠的能力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紮根,而“葉落歸根”是我們的命運的必然歸宿。

  一直隱默在城市的這一頭,當自己覺得開始適應了這份寧靜時,腦子裡又浮現了周以庸的那翻話:“既然都要回來,那還不如早些回來,做點可以安享晚年的營生”,每當想起這些話,總又開始心慌不安。正像當初走進城市時,面對城市的謹慎與卑微。

  今年春節,我回到久違了的家鄉,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地道、純粹的庄稼人,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我對生養了我十幾年的故土如此陌生,甚至於我幻想着回到這裡生活,都有被活活餓死的可能。城市人看我是個鄉下人,而鄉下人覺得我更像個城裡人,這個時候,我才真正的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失去了歸宿。

  心中有千言,筆下無一墨,生活至多是一些輕描淡寫,在萬般無奈與不甘之下,所有的爭脫兌變開始潛移默化,漸漸的寫入沉寂。記得周金帛臨行時的那句話:“狗日的農業戶口,老子這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了!”無疑,周金帛是對得起他那豪氣十足的誓言的,在長達兩年的杳無音信之後,他的父母就直接收到了公安局的認屍通知,老人家一激動就暈倒在了自家的門前。“都說養兒能防老,可兒水遠他鄉留”,這句歌詞在周金帛的身上演繹着另類而真實的寫照。

  從農村走向城市,從城市遊離到另一座城市,也許只是因為城市裡的一道亮麗風景。而當一段不知疲倦的旅途結束時,站在人生另一個端點上,我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疲憊。

  “兒童相見已不識,細問客從何處來”在村口遇到曾經的同窗玩伴——周少香,那段青梅竹馬的往事早已煙消雲散,而眼前的這個“中年婦女”顯得如此陌生。仔細打聽才知道,她嫁給了鄰村一個複姓人家,坐了月子之後身體才變得了這樣臃腫,看起來就像個中年婦人。

  多年的在外遊離,時光變化我們了的形體,但瞬間定格的溫馨目光,還沒有來得退去。也許,這就是我們尚且彌留着的,最後的童年記憶吧。

  過完了這個春節,我又會像往年一樣走向城市,不知道會在城市裡呆多久,何時又會漂向何處,也不知道我在城市的生活還能支撐到什麼時候。不願成為周以庸所說的那個“沒有例外”中的一員。我明明知道這樣的“隱默”不會持續太久,可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榮華富貴非我所期冀,人間仙境又難尋。只盼能在晴天的時候佇足田邊,卻恨晨光微弱。算了吧,姑且放下那些高貴的理想,尋求短暫的安定吧。寄身於天地之間,靜下心來聽憑生死。樂安天命,跟隨大自然的變化走向生命的盡頭,也是一種人生境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