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輕攬祝福於風中
文/兵蘭
柔和的陽光底下，我的心卻是愈發地冰冷。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美好的日子卻被我破碎得不堪一擊。接了電話，終究將淚流成河。或許生來我就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子，承受不了來自心底的一絲怨屈，可它，卻真真實實的在我耳邊縈繞。擱下電話的我，一臉的木然，我知道我又做錯了。有生俱來第一次如此受傷，對不起，卻是在這樣美好的日子裡。
——題記！
一早起來，心情特別的愉悅，在心中盤算着今天該為你怎樣慶祝屬於你的生辰之日？雖然金錢固為重要，可我還是決定捨棄一個晚上的加班日，去爸媽家吃飯（昨晚弟媳打了電話過來，讓我們好好為大姐夫慶祝一番）。我在家排行老大，是爸媽的長女，所以你也跟着成為了我們家最受疼愛的長女婿。
我們姐弟三人，每年的生日不會為各自買東西，大家都說，買來買去，到頭還是自己的，所以就商議，我們幾姐弟無論誰過生日，都不准許買東西，聚在一起吃個飯就行，誰是壽星誰買單。一直以來，這都成了我們的慣例。可今年，因為你一直上晚班，我告訴弟媳說這個生日你姐夫沒時間，等有時間下次補回。
弟媳是我們最疼愛的妹妹，她的懂事讓我總是感覺幸福包圍。她說，那行，姐夫上晚班沒時間，那我跟二姐就來你們家。她的情誼唯有我懂，親情血濃水，她雖然只是我們的弟媳，可她的血液里卻流着我們同樣親情的血脈。如此盛情難卻，可我卻猶豫了？弟家開的飯店，沒請工人，就靠他們自己帶父母幫忙打理，父母年邁，而且還有三個小寶貝，如果弟媳一走，那生意肯定沒法做了。
猶豫了半天，等你下班以後，我打了電話給你，告訴弟弟妹妹如此記住你的生辰，你是幸福地，還是晚上去弟家聚聚吧？可你卻悠然說道，下次有機會再去吧，上晚班得好好休息，要不然，上班之時真的好累？那份辛苦我又何嘗不懂，從沒上過晚班的你，一直連續上了兩個星期，可你從沒一絲怨屈，我懂你。
一直以來，你都是很低調的男人，不愛甜言蜜語，更不喜歡浪漫，你總說，過生日跟平時沒什麼兩樣？可我卻說，不，你的生日，除開每年的聚餐，我都會單獨給你一份驚喜，婚姻十一年，每一年你的生日，我總是會變戲法一樣的讓你感動淋涕。我知道，婚姻跟菜肴一樣，需要時時保鮮，要不就會腐朽發霉。
我的柔情似水，是我們執子之手最好的調劑；你的疼愛憐惜，是我們白頭偕老最美的親密。不用花前月下許諾一生相愛的誓言，只願每個你的生日里都有我伴隨。這一天，如同以往一樣，姍姍來臨。可我，卻不知怎地，卻是憂傷入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中午回家，揭開暖暖的被窩，偷窺了正在酣睡中的你。那一刻，見你滿臉的憔悴與疲憊，我的心緊緊揪到了一起。半個月以來，我們總是擦肩而過，你休息之時正遇我上班，我上班之時恰逢你休息。生活在同一個屋檐，卻是很難見面一次。生活給我們的負累，讓日子就這樣如流水般地轉逝。
下午上班，我再一次打通了弟媳的電話，說姐夫這個生日真的不能聚，等下次我的生日之時罰你姐夫喝一杯。弟媳懂事的答應了，就算沒有一起聚，但我相信我的弟弟妹妹們都會在今夜的這個日子裡，跟你在心底說聲，姐夫，生日快樂！血脈相連，心有靈犀，我早已有所感應，我也在心底里千百次地說，謝謝你，我親愛的弟弟妹妹。
接下來，我依然為你精心準備着這個生日厚禮。打開電腦，鋪開一頁宣紙，為你的生日呈上一篇文字，這也成了你生日中不可缺少的一個部分，雖然不用金錢，可它卻是用金錢無法購買的心意。擬好標題，揮動十指，寫下我滿滿的祝願與唯願，那一個個輕盈的文字精靈就這樣清新躍然紙上，如同我的心情。
文字剛寫到一半，“滴滴”躺在桌面上的手機發出了輕微的震動，接着便是一陣悅耳的來電鈴聲。擱筆，斜眼，凝眸，便觸到手機熒屏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我知道，那一定是你的媽媽我的婆婆打來的。按下接聽鍵，聽到婆婆熟悉的聲音，雖然第一句沒有給你生日快樂的祝福語，卻是急切地告訴我說，今晚是兵的生日，記得你要做點好吃的給他。
母子連心，自己唯一兒子的生日沒能在您身邊，唯恐我這個做兒媳的忘記了，所以提前告訴於我，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比誰都懂。其實，我只想說的是，媽，這個日子我比您還要記得清，這十一年以來我從沒忘記過，甚而都是提前在精心為您兒子準備。
我還是想把說的話咽了下去，笑呵呵地告訴婆婆說，媽，我知道了，你兒子的生日也是你的難日，在家的你也做點好吃的一起慶祝吧，他上晚班，現在正睡覺呢，我讓他晚上打電話回來，行不？婆婆高興地回答我說，沒事兒，不打也行，只要你們在那好好地我就放心了。
後來，不經意我們又聊了許多，聊起了家裡最近的人情事理，聊起了女兒的學習成績。我告訴婆婆說，媽，等下讓怡兒打電話給她爸爸，跟他爸說聲生日快樂，（當時我是想這丫頭這麼愛她爸爸，所以她一定會打電話給他）。沒想到婆婆卻不以為然地對我說，晚上如果怡兒不打電話，你不要逼她跟他爸爸講話，可能，可能他不會跟他說話。
當時的我，一臉的茫然，真不知道婆婆會帶給我這樣的消息，納悶加質疑讓我更有點一頭霧水，為什麼？為什麼不跟他爸爸講話，我焦急地問着婆婆，婆婆在我的再三追問下，婆婆把情況如實的告訴了我：
町蘭，我不知道有些話該不該跟你講。昨天我們在田裡種土豆，怡兒也跟去了。可她滿臉不開心地跟我說，奶奶，我問你個事？我問她什麼事時，她對我說，奶奶，媽媽昨天打電話給我了，她在電話中哭天抹淚，說是什麼我讓她失望了，說為什麼總是對爸爸好，而且還質問我為什麼不愛媽媽，讓我這次期末考試必須考到一至三名。所以，爸爸的生日我肯定不跟他講話，要不，媽媽又會說我對爸爸偏心。
婆婆在那端肆無忌憚地跟我說著，這邊的我卻是早已淚如雨下？我的天，怎麼會是這樣？怡兒，你怎麼要在奶奶面前如此地痛訴媽媽，為什麼我打電話你不會跟媽媽談起這些，除了我問你一句，其餘時間你都一直保持沉默。我什麼時候有跟你說非要考到一至三名，我還一直鼓勵你說，無論考多少名，你都是最棒的。後面婆婆還跟我說了很多很多，完全是我對女兒的“排斥”，可我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只在這邊附和着婆婆說“嗯”、“哦”……
掛掉電話，我渾身顫抖着，原來，我又一次無形之中傷害了女兒，又一次無形之中做了一回失敗的母親。可是，可是，我真的猶如女兒說的那樣嗎？怡兒，對不起，第一次我真的感受到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我總是一味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強求你？如果在你的心裡，媽媽已經是如此的位置，那媽媽寧願長跪不起，求你願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或許是我不懂你，就正如你不懂我一樣，你的心靈原來裝載的卻是我給你的壓力，原來在你面前流下的眼淚卻你如此的傷害。望着窗外如火如荼的陽光，我的心卻猶如跌進了冰窖。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今天本是個好日子，可這種撕心的痛卻讓我無言面對。
寫下些許零零碎碎的文字，終究被我移除到了回收站。所有為你的準備也讓我一件件取消。心，疼痛着，如同針灸般地疼痛着。下午三點左右，領導問我晚上到底要不要加班，我悠悠地說著，加班。咦，上午你不是跟我說不加嗎？怎麼又突然決定要加啊？我淡淡地回復說，加班才有錢呀，那份痛楚誰能理解？
這一個下午的煎熬，為什麼會是如此地漫長，心底的忐忑不安我該如何去辯解？我傷害了一個愛她如生命的女兒，她只有十一歲，她留守了十一年，沒享受過一天母愛，可我，可卻這樣殘忍地傷害了她。如果你的生日，連你最愛的女兒都不能親口跟你說聲，爸爸，生日快樂，那所有我為你做好的準備還有何意義？
時光就那樣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終於熬到晚上的九點，我不敢打電話給你，只發了一條短短的信息，老公，睡醒了嗎？原諒今夜我沒有買菜做飯，因為工作實在是忙得走不開，你自己下樓去打份快餐，吃完飯給媽打個電話回去，你的生日是媽媽的難日。祝，生日快樂！愛你的老婆，蘭。
發完信息，我徒步走了出去，抱着冰冷的身體蜷縮在一個無人的角落，任由淚水如崩塌的洪水，肆虐地流淌着。抬頭凝望着滿天的星星，哪一顆才能照亮我受傷的心扉？原諒我，親愛的，這個生日我沒能給你一份意外的驚喜，但心中對你的祝福已經有了千萬次，記得生日快樂！
回到家，桌上有你為我打好的快餐，我最喜愛的酸辣雞雜。上面留了張紙條，老婆，謝謝你還為我記得這個日子，要不是收到你的信息，我還真給忘記了。打了電話給媽還有女兒，聽到她們的祝福我更加開心，你們都是我一生最愛的女人，謝謝你們！晚上睡覺記得門窗要關嚴實，被子很薄，我幫你加了床毛巾被，捂好被角，小心着涼。愛你的老公，兵。
寧靜的夜晚，只有我的心獨自徘徊，凝望着這座城市帶給我的傷痕纍纍，淚水不知流了多少個點滴，親愛的，此時你感受我對你生日濃濃的祝福嗎？夜色靜謐，清風微徐，輕攬祝福於風中，親愛的，對不起，生日快樂，下一個生日我一定好好為你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