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落鏡前,一朵落花,褪去了仙凡的顏色,染上俗世的素衣,卻不被俗世所干擾。這朵落花,嫣然一笑,化為今生的妙齡女子。
這般凝視,鏡子里的女子,頓時笑得有些痴了。
不知因何,看着鏡中的自己,思緒里總會勾勒出一幅幅如墨卷畫。或許是緣故於髮絲間的那支蝴蝶金釵罷,或許是緣故於眼前,這面古老的銅鏡罷。不禁,思緒彷如是被一股情愫所醉亂。偏偏,我願意醉亂其中!
不知道這銅鏡,到底是由古老的年代所留下來的,還是新銅?或者根本就是古銅色的漆罷。不管因何,這鏡子,倒是確確實實的把我迷住了。
自古娘子姑娘家,除了那淡香的桃木梳,絕色的胭脂扣,精緻的金釵,各種木製的首飾盒,還有的就是那一面映落自己美麗嫣然的銅鏡了。說實話,很多時候,自己倒是挺羨慕這些生活在久遠年代的小女子們的。或許她們的生活很單一,卻猶如畫中的蝴蝶,翩飛在庭院的牡丹叢中,幽雅,動人。
這樣的生活,不會因為單一而失去顏色,倒會因為美,增添了些許色彩。
當下的我們,依舊追求美,卻偏離了對美的詮釋,甚至是褻瀆了對美的那份靜雅。我想,鏡中的小女子們,之所以美,並不是容貌,而是因為才,因為情,因為一份才情。她們嫣然一笑,彷如是一朵零花,駐落在鏡前,不為褪去顏色而落色,卻是依舊動人心扉。
而那一笑,就是她們平日里,修來的素雅!
胭脂若花伊人年華似春日爛漫,這銅鏡映照,使得鏡中的伊人慾語還羞。
如潑墨晚霞,紅暈半個天邊,奈何孤芳獨影斜窗紗。儘管銅鏡的久遠都可追溯到上古,但女子愛美,這卻是由古至今,不變的循環。
只是,這銅鏡,映照的是小女子的容顏,更是她們的無奈的情愫。倘若為君守得一生,卻依舊是孤身獨影,那便是鏡前垂淚,幾度春秋,並非只是一個言笑,一副容顏,所能詮釋!
當今女子,為情殤而醉酒,亂酒,像個瘋子似的吆喝着愛情的悲哀。曾何幾時,像我心中所願,如久遠時,久遠歲月中的小娘子,輕斟一壺濁酒,醉吟朦朧月色如畫。儘管是渾酒獨飲愁更愁,婉約中如昨日惆悵別離,奈何歲月說瓊樓,娘子西窗獨照,這鏡子里的人兒,是何等的悲涼?
相對於今時,那時的唯美猶嘆,又是何等的教人神往?
我雖生在當今,卻一昧多情於復古。那些往昔不再的人文歷史,讓我遺憾。所幸他們留下的物品,哪怕只是生活的微不足道,經過數百個春秋,依舊可尋蹤到那時屬於她們的故事,她們的情懷。
如這銅鏡,美麗卻浮生一場空落,恍然入夢。小女子的羞澀,不語;孤守,苦守,都是千般溫柔,卻遙遙人消瘦。
銅鏡吟,深鎖此夢!
這鏡子,落到今日,讓我這般陶醉。想必,不僅是我一番幻想,更是這鏡子的前身,前世,到底鎖藏了多少煙華與夢的困惑,在吸引着我。
如我頭上的金釵,落在這鏡子前,看着鏡中的自己,並非是我痴戀成癲,而是這銅鏡,這久遠的浮夢,深落在徽州古巷,不得不教人似痴如癲吶。
在我魂去思揚的時候,賣古銅鏡的中年男人喚了我一聲。
“小姑娘,你很漂亮啊!這釵挺適合你的!”
這話,當時讓我羞澀逃去。逃到更深的巷子去,繼續尋那我心中的徽州夢。如今追溯當日,這銅鏡撩我心魂,愣了我半天沒有反應,一昧的沉醉其中。不僅是釵,是銅鏡,更是這墨韻久遠的古老畫卷。
——如我當初,初見徽州,如夢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