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季節,天空飄撒凌花,滿天皆白。山巒披起素甲,玉樹掛滿銀花。此情此景,總會喚起人們的詩情話意。千百年來,多少文人墨客觀雪揮毫,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人口的詩篇。可謂詩情百轉,風姿千態,韻味頗多,各領風騷。
佇立窗前,放眼天空,瑞雪迷漫。飛雪在宋代詩人張元的眼裡,不是銀花飄落,細鹽散空。而是神龍鏖戰,片甲飛揚,設想奇崛,富有神話的浪漫色彩。“戰罷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這漫天飛雪,就像被天兵天將殺敗的無數條白龍身上脫落的鱗甲,在空中飄翔。而雪在唐代詩人岑參的筆下,卻是另外一番景色。“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八月塞北,風卷衰草,雪壓冬雲,鵝毛驟降。寒冷的天氣凍得將軍五指難伸,連弓箭都使不得。都護的胄甲粘滿凝霜,寒意襲肌發抖。“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在這樣一種惡劣的天氣里,岑參置酒為友餞行,看到的並非是“風雪迷漫處,人盡鳥依稀。”而是“一夜春風沐樹,萬朵梨花綴芽”的春天美景。
有誰能夠想到,晉代才女謝道韞卻能把雪景說成春色。據《世說新語》載:東晉宰相謝安“寒雪日內集,與兒女講論文義。俄而雪驟,公欣然曰:‘白雪紛紛何所似?’兄子謝朗曰:‘撒鹽空中皆可擬。’兄女謝道韞曰:‘未若柳絮因風起。’公大笑樂。”謝道韞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不僅讓自己的叔叔開懷一笑,更成就了柳絮一世芳名,成就了“香閣絮”的千古佳名,在傳世雅詞斯文中供人吟念誦讀把玩賞鑒。現在,窗外就是“一片雪白紛紛飄,正是柳絮風起時。”冬去春來。冬天大雪紛飛撲面而來的景象一去不復返,但見柳絮飄飄,拂手一指,那比雪花還讓人着迷的“香閣絮”就粘在手心粘住衣裳,揮之而去又飄向另一個方向,觀之不免讓人心蕩神怡。
在諸多的詠雪詩篇中,除描寫冬雪的壯觀麗景外,也不泛詠雪言志、觸景思人之作。唐代詩人劉長卿的“逢雪宿芙蓉山”就描寫了這樣一種情景:“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詩的大意是說,夜暮降臨,連綿的山巒在蒼茫的夜色中變得更加深遠。天氣寒冷,使這所簡陋的茅屋顯得更加清貧。半夜裡一陣犬吠聲把我驚醒,原來是有人冒着風雪歸家門。詩人用極其凝鍊的手筆,描畫出一幅以旅客暮夜投宿、山家風雪人歸為素材的寒山夜宿圖。首句寫旅客薄暮在山路上行進時所感,次句寫到達投宿人家時所見,后兩句寫入夜後在投宿人家所聞。每句詩都構成一個獨立的畫面,而又彼此連屬。詩中有畫,畫外見情。又如唐末詩人羅隱的“雪,”就是詠雪言志,望雪生憐的。“盡道豐年瑞,豐年事若何。長安有貧者,為瑞不宜多。”意思是說下雪預兆着豐年,但豐年又能怎麼樣呢?長安有那麼多貧寒的百姓,這吉祥的瑞雪還是不要下的太多吧。同樣是詠雪,卻各有含義。
縱觀詩人詠雪之作,我更喜歡毛澤東主席的“沁園春”,”雪”。這首詞是毛澤東主席在重慶同國民党進行談判期間,應柳亞子之求,於當年十月七日贈予柳亞子的。“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據說,毛澤東主席這首詞發表在重慶日報上后,蔣介石看后極為恐慌,說毛澤東有帝王思想。他讓文膽陳布雷招集文人墨客也寫這樣一首詞,和毛澤東分個高低,但始終也沒有寫出來。毛主席這首詞可以稱之為千古絕唱。這首詞因雪而得、以雪冠名,卻並非為雪所作,而是在借雪言志。是詩人思想的真實流露,是詩人對許多重大問題給出的回答。其情感之真摯、寓意之深遠、哲理之精闢,令人拍案叫絕。
詩人多有詠雪之作,是因為雪的潔白,雪花的俏麗,雪景的壯觀,以及觀雪引起的遐想和情思。我乃一草芥村夫,無甚文化,也不敢攀風附雅。但去冬一次大雪,撩撥起我的詩興,也鋪紙撒墨,作詩一首。詩云:“凌風裹玉舞冰渣,萬木蕭疏雪做葩。朔風不與行者便,皮裘寒徹路亦滑。難瞧漁老寒江釣,更少情人挽臂遐。唯有冬梅獨放傲,喚來春卉送冬花。”就算這篇拙作的結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