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五點多,我參加完高考監考教師培訓,就直奔四中的校門了。剛到校門口就看見了一輛公交車停在了校門對面的公路旁,許多學生老師陸續地上了車。我怕這趟車要開走了,便急奔在斑馬線上。那司機似乎也看見了我,車沒開。陽光很灼熱,我上了車,投了一枚硬幣,車就開了。車到了二橋,卻沒像往常那樣向右拐彎,而是筆直過了橋。我驚呼:“這不是6路車?”“是9路。你要搭哪路車?”幾個高中生關心地問我。 我啞然。9路車從這兒經過?我迅速地思量我應從哪兒下車才能把我的損失減少到最低。“這車不在城裡走,你快告訴我們你要到哪兒去,我們好幫你想辦法。”那幾個高中生着急地說。
“不要緊,我正好要在這兒買點東西。”我安慰他們。車過了二橋到了一個小站我就下車了,怕孩子們擔心,我很悠閑地走在街面陰涼處。前面有家超市,聽說有一些熟食賣,價格也合理,我就去買點吧,也就不枉搭錯車了。這家超市的地下層是專賣食品的,走進去感覺很清涼。這裡的食品豐富,甜味,辣味,香味爭先恐後地撲來,一時想賴在這裡不走了。買什麼呢?一個人吃,不能太貪心,還是買一隻烤雞吃吧,那香味實在是太誘人了。我徑直地來到烤鴨烤雞爐前,買了一隻9元的烤雞。出了大門,正在尋找出口,一個穿着藍色工作服的三十來歲的女人拉住我的手說:“你在我們超市買了東西,現在隨我來抽獎,一定給你一個驚喜。”
“你們這兒還有抽獎的?”我驚奇地問。
“是的,你有一元錢嗎?只要有一元錢就可抽獎。”她說。
“有,我手上正握着一元錢呢。”我笑着說。
她說:“把錢給我,然後請你跟我來。”
我心喜,這兒買東西可以抽獎,而且一定會得獎,今後定要多來。她把我領到左側的一個櫃檯前,櫃前放着一個檢測儀。她要我把右手伸展開,然後把一個探測儀式的東西放在我的手掌上摩挲,在一個似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片細胞結構似的圖片。
“你的身體很健康,什麼病也沒有,只是你要開始多吃水果了。”她說。我聽了,很高興。
“現在檢測你臉上的皮膚,”她把那探測儀在我臉上擦來擦去的,“你的皮膚有彈性,只是有蟎蟲。”
“多嗎?”我有點緊張地問。
“有點多。”她肯定地說,“你可以在我們這兒買一張會員卡,平時450元,今天你是最後一個優惠對象,180元。”
“今天我可沒錢。”說完,我起身要走。“別走,你很幸運,我們會為你的皮膚做一個全面的免費檢測。”她極力挽留我。
“世上竟有這等好事?”我反問。
她回答說:“真的有。”我心想:這搭錯車竟遇到了好事。
她把我引到裡間的一個長方形的屋子裡,裡面被幾片木板隔成了幾個小小的空間,每個空間里都擺着一張小窄床。她熱情地邀我躺在上面,然後給我做面部清潔。
“你的面部毛孔堵塞,額頭晦澀,我可以幫你把裡面的髒東西擠出來。不信,我把一面鏡子給你,你用鏡子照着你的臉,我馬上就可以洗出許多黑東西出來。”她說。
“你能把我的額頭洗白,就是一個神話了。”我笑着說。
“你看,你的額頭多臟。”
她用一個像聽診器的東西在我額頭摩擦,我的額頭瞬間油黑油黑的。
“這黑東西從哪裡冒出來的?”我問。
“從你額頭的皮膚里。”
“我不信,把你那東西拿給我看。”
“你看。”她把那東西遞到我手上。我仔細檢查,發現那‘聽診器’上面有一個很小很小的黑點。你能否把那個小黑點擦乾淨,再給我洗一小塊地方。
“那不行。”她回答得很乾脆,“你先交240元錢。”
“我沒錢。”
“我們做女人的要為自己多花一點錢,不然對不起自己。”她做起了我的思想工作。
“我在家用了洗面奶,柔膚水。”
“可那些並不能洗凈你深層的皮膚,不能殺死你皮膚里的蟎蟲。”
“是不是每個婦女的臉上都有蟎蟲。”我快速地問。
“是的。”她快速地答。
“那我殺死它做什麼?再說,我可以去買殺蟎蟲的香。”
“那你想花多少錢讓我們幫你去黑色素?”她緊追不捨。
“一百多。”
“120元。”
“怎麼是120元?”
“殺蟎蟲120元,去黑色素120元。”另一個女人不耐煩地回答。
我側過臉,是那個站在櫃檯前的女人。“她是我們的老闆。”那個為我洗臉的女人說。
“我今天不洗,我不想憑一時熱情花費錢。”
“花120元錢,還說什麼是憑一時熱情消費,你沒看見其她的女人是如何花錢的。”那女老闆說。
“我家就住在你們附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為什麼一定要在今天花這錢?”
“你究竟有沒有錢?”那女老闆看着我掛在牆壁上的皮包問。
那皮包是我女兒花了350元從省城給我買回來的。看來,這女老闆還是識貨的。
“沒錢。”
“沒錢你進來幹什麼?”她甚至有點嚴厲地說。
“是你們的人拉我進來的。”我仍平靜地說。
“你們不要把什麼樣的人都拉進來,她是想來揩油的?”
我知道她是在用激將法了。“少對我用這一套,這裡面的把戲我已弄清楚了。”我在心裡說。
“我的一個熟人幾年前走在街上,被一個女孩兒拉進店裡,也做了你們這樣的去黑色素,花了70元,臉照黑不誤。”我冷靜地說。
“老闆,算了,她好像懂得一些。”一個女孩子說。
我起身,拿着我的包,走了。“你們下次再也不要拉這種人進來了。”“老闆,我們還不是想得一點回扣。”身後傳來了她們的對話。
今天真的是搭錯了車,不僅是我,還有這幾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