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家服兵役的兒子昨晚回來探親，身着軍裝一臉的英武帥氣，也許人們對軍人有着特殊情懷，也許對軍服的神聖情結，也許部隊的訓練改變了一個人的氣質，總覺得身着軍服的人更出彩。
“看我兒子更帥氣了吧？！”在媽媽眼裡兒子什麼時候都是最棒的，李嬸笑臉盈盈的望著兒子，眼睛里充滿慈愛，手不停地在兒子身上摸索拍打。
“是啊，是啊，小武這才當兵幾天徹底變了樣子，走在街上我都不一定敢認。”快人快語的周嬸讚歎着，眾人隨聲附和着。
“要是讓妙芳看見不定怎麼追呢，小武還記得你小時候穿你媽計生站的制服被妙芳拉扯的事嗎？”隨即圍在屋裡的女人一陣鬨笑，小武熟練地給這些大媽大嬸敬個軍禮，轉身回了裡屋。女人開始閉口不語。
眾人嘴裡的妙芳其實是一個瘋子，小武小時候有一次穿了媽媽的計生站制服剛站在門口，被妙芳看見了，發瘋的跑過來拉着小武，“當兵的，呵呵，當兵的，我愛當兵的。。。”嘴裡含糊不清的念叨着，腳又蹦又跳，把小武嚇得臉都發白了，推脫不開急着喊人，人們上前解救了小武，幾個男人開始逗妙芳，女人們在一旁嗤笑。
妙芳看上去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有人說她是鄰村的，有人說離得挺遠的，但每天都看到她急匆匆的走來走去，個子不是很高，但體型勻稱，一臉的風塵掩飾不住年輕時楚楚動人，年輕時她一定很漂亮，如果現在不瘋，她也是風姿綽綽，可惜瘋瘋癲癲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妙芳攝入人們的視線，一身軍綠色的衣服沾滿灰塵，頭上用塑料袋扎着辮子，臉蛋上一沉不變的塗著紅紅的顏色，可能也在打扮吧，塑料袋每天都在變化顏色，走幾步總要停下來保持立正姿勢敬個禮，嘴裡念叨幾句，再走幾步立正敬禮。一路走來身板筆直甩着雙臂還真像女軍人在訓練，看到穿着軍服狀的不管男女不管老少都要奔過去，拉着不放手，“你回來了，呵呵，你回來了，走，看看我們的孩子，他想爸爸了。。。”
忙着的人都不理她，小孩子都拿她逗趣，指揮她跑來跑去，無聊的男人跟她開着猥瑣的玩笑，女人們看着笑話，妙芳也許是找到了樂趣，也許瘋子根本就不知道大家的惡意，她在人們的面前學說著污穢話，聽人安排做着下流的動作只為人們給一點吃的東西，全然感覺不到自己就像動物園的猴子。
她每天就這樣匆匆而來，聽人們擺布一陣之後，沒人理了又匆匆離開。誰也不知她從哪來到哪去？！
後街新搬來一家住戶，認出了妙芳，是女人娘家村子里的，人們也開始知道了有關這個瘋子的故事。
妙芳姐妹四個，她是老二，上學時成績挺好，可是思想守舊的父親認為女孩子讀書沒用，讓她綴學在家務農供養不愛讀書的弟弟，再後來芳齡的她經人介紹與鄰村的男人相識，妙芳投入了全部真情，男人是部隊的，兩人在一次探親時間沒能保持純潔的戀愛關係。男人回了部隊，有人給他另外介紹了一個家境好的女友，向妙芳提出分手。此時她已身懷有孕，一再懇求終於換來男人的徹底拒絕。
未婚懷孕，娘家嫌棄她辱沒家風，去醫院醫生說因為她的身體原因打掉孩子以後不可能在生育，母親不忍剝奪她做母親的權利，草草將她嫁給山村一個年紀很大的男人，起初男人對她不錯，待孩子生下后男人自作主張的把孩子送了人，妙芳從難產的陰影里醒來時已經不見孩子，哭過，鬧過，男人都一口咬定孩子死了，以後可以再生。從此妙芳精神有了問題，意識恍恍惚惚，男人極力安撫，有幾年也還算疼愛，可她一直不在有懷孕，終於男人失去的信心對她不理不睬，再度傷心的她徹底瘋了！
一個連綿幾日的秋雨後的早晨，寒氣逼人。人們意外發現妙方再度出現，身體看起來很虛弱，一段時間不見更黑了，更瘦了，在泥濘中她站起來走幾步摔倒，走幾步又摔倒，開超市的大媽是個熱心人，把她拉在牆底跟別人說，一定是餓了，回家端來一碗湯麵，妙芳搶過來顧不得燙幾口就呼呼下咽了。
這是人們最後一次見她，在這個牆角她待了一個上午，那個知情的人給她家打電話男人接了，整整一個上午也沒見人影，後來人們在午飯後就不見她了，之後在沒看見。
也許這次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