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打算去九龍壁逛逛的,因為我早就聽說山西大同的九龍壁是全國最正宗的,比起北京的來,它更加精細和大氣,且九條龍是全國獨有的四爪龍,所以我早早地就去了市區,準備一睹九龍壁的風骨。
汽車在公路上灰溜溜的行駛,像是一個行動遲緩的老人,下了車,我拉着同伴的手就奔去九龍壁趕,在急急忙忙地趕往九龍壁的路上,我們聽見很多和尚在念梵語,而且有好多人在佛像前上香跪拜,詢問一個老人才知道:原來今日是四月初八,是佛主釋迦牟尼的誕生之日,怪不得這裡如此熱鬧,而作為大同地區最大的寺廟-華嚴寺,今天自然是十分熱鬧,我雖是大學生,本不應當信佛的,但釋迦摩尼是佛教開山鼻祖,今日又是佛主誕生之日,也理應祭拜一下。
我和同伴買了門票進了華嚴寺,這華嚴寺果然修築得十分宏偉,裡面的格局頗有一種禪意,我想,曾經這裡住持定是得道高僧。裡面的古樹,古井,甚至是道路,都無不透出一種古韻。我深深地被中國出世的哲學征服了,這種哲學掩飾下的古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走向消亡的,也無法走向消亡。
到了大雄寶殿,我見到了釋迦牟尼像,此刻身邊的一切景象蕩然無存,眼前只有這一位大師高遠的形象,我不由得跪了下來,以中國歷史上最為古老的方式,也是佛教里最平常的方式,向這一位大師,投以我對他的崇敬之情。正在我閉眼遐想之餘,一道閃光刺痛了我的雙眼,我一下震顫了,這是佛門清休之地,豈可允許在此拍照,我回頭看時,見是一個外國遊客,白皮膚!我當時真想大吼一聲“住手”!可是,有誰會聽我的呢?白皮膚下流淌着的畢竟不是黃種人的血,這閃光燈依然能照出他們的微笑,而照片背後刺痛的卻是我們的靈魂,但我只得默默離開,我能做什麼呢?我什麼也做不了。
我和同伴辭別了釋迦牟尼,來到了一個小廟宇,在一塊小空地上,擺了一張長桌子,上面擺上宣紙和墨水,單單沒有石頭,我正猜想用什麼寫字時,只見一為老先生已經拿着一塊什麼東西在寫字了,仔細看時,是一塊毫不起眼的石頭!這字寫得倒是很不錯的,一種大氣融於墨跡之中,雖用石頭寫字,字卻是十分靈動雋秀,和周圍的廟宇協調成一道歪歪曲曲的風景。
聽旁人說,這便是五台山石頭書法,寫字的這個人就是楊塵老先生,以前都在五台山潑墨的,今日趁着佛誕日,到大同獻藝來了,藉此機會,我誠懇地請老先生為我寫一首岳飛的《滿江紅》,不料這老爺子臉色突然一沉,我想,我說錯了什麼嗎?過了十幾秒,這老爺子平靜地說“這首詞固然寫得很好,但我生平是從來不寫這首詞的,這胡虜當真應當殺盡嗎?”我忽然明白過來,原來這裡的居民大多是鮮卑族的後代,我的臉霎時就紅了一片,急忙向老先生致歉,這老先生倒是很大度,並沒怎麼為難我,卻饒有興緻的說“我給你寫一首蘇軾的后赤壁賦吧,這首詞也不錯的”我當時找不到什麼言辭來回應一位老先生的善意,只是一個勁兒地說“好”,楊老先生很認真的給我寫完了《赤壁賦》,對於這樣一種盛情,我只得連聲道謝,手裡攥着這一張宣紙,如同攥着一顆沉甸甸的心。
走出華嚴寺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想今日是沒有時間去瞻仰九龍壁的真容了,華嚴寺的相貌我倒是記得十分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