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周末的午後,我慵懶地相守着一段淡淡時光,相守着一杯暖意濃濃的清茗茶香,把自己的心境完全投放在音樂的氛圍中。在一段古典悠悠的清絕音符里,感受一番超然物外的雲霧嵐山和繁花醒目之間的燦爛靈動。
此時,几案上杯子里正裊裊娜娜、升騰着的熱氣,如一縷縷柔曼縹緲的輕紗,梭織起音樂的美妙旋律,絲絲縷縷、綿延不絕的纏繞在房間的上空。每一個音符的點滴顫動,揉碎黃金萬點輕,從寒山煙翠的曠古天涯、攜帶着久遠的往事迴音,蹬萍渡水,踏露而來。
這本是一個陰天,晨霧已在窗外淡淡散去,屋內寒意淺涼,我輕裹一條羊毛披肩,很小資的斜倚在沙發上,任飄飛的音符如水般流淌。一曲離歌漸起,一曲笛簫漸落。曲終的間隙,剛剛安靜下來的時空,驟然傳來一段由打擊樂開始的樂曲,鼓聲的豁達,霎時鋪開了畫面的遼闊。音樂旋起,琵琶緩緩彈奏出如詩如畫的清麗與婉約。沉重的鼓點貫穿其中,把整首曲子完美的糅合成一曲動人心魄的壯麗。那該是怎樣的畫面啊?“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錚錚鼓點和溫潤的琵琶聲怨交織在一起,巧妙地勾勒出一幅硝煙瀰漫的戰爭場景。在音樂營造的氣勢里,在那遙遠的征塵年代,美人的風情與英雄的霸氣不期而遇;絕美思念與鐵骨柔情相輔相成;風情萬種與萬丈雄風狹路相逢。思念是那樣遙遙無期,等待卻石沉大海。琵琶撥出了無限心事,點點滴滴跳動在鏗鏘有力的鼓點之間,力斷長空,期緣未斷。無不讓人有揪心的疼痛,忍不住,想要落下淚來。
這是新世紀音樂才子林海的經典力作《踏古》。對於林海我並不陌生,在三千年後琵琶還依然流傳的今天,他以自己的音樂才華,挑戰傳統,把古今的樂器融合一起,顛覆琵琶傳統理念,給人以極具新意及震撼力,林海的琵琶語曲,如泣如訴,清麗空靈。琵琶彈奏出天與地之間的陽剛與柔美。絮絮闡盡了女子糾纏在心中情感的憂傷和無奈,讓人的心,跟着曲子的節奏娥眉婉轉,趨迂流連。情,比死還冷!心還在幽幽思念。《踏古》的開場,咚咚咚咚的鼓聲拉開序幕,極強的節奏感提升了場面的壯闊與激昂。鼓,我們熟悉。是力的展示,是夢想的激情,是心靈的吶喊,是成功的慶典。而《踏古》里的鼓點,從某種意義上,承載了戰爭年代的信息指揮比旗語更為綜合。“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點秋兵,馬作的飛快,弓如霹靂弦驚”,家園的安寧,讓鼓聲的召喚凝聚一體!琵琶高音繚繞如舞蝶蹁躚。緊貼着壯闊大地上的是,男人女人的腳步,一步一步,一代一代,沉着有力的、染着古風古韻踏古而來。一世紅塵,由此誕生……
沉醉不知歸路,真想暢快淋漓的舞蹈一次,舞起千年的塵土,是我忠誠的守候和思念。在這首震撼人心的曲子里。我懷疑,我是不是遠古輕拂琴錚的女子?穿越風雨顛簸的歷史征程,面對着天涯永相隔的分離,無奈又執着的等待。把那些無望的思念散布在錯錯落落的光陰里,由前世的深痛劇創,來換取今生的幸福安寧?琵琶輕盈圓潤,反覆彈跳,由平緩到急促,一遍一遍,一點一點,爬山涉水,越過層林,帶着惆悵的思緒沖向雲霄。哪裡有什麼?有海闊天空的深情呼喚嗎?有風雨彩虹的輕柔回應嗎?有天涯明月的千古不變嗎?有楊柳曉風的岸邊浪漫嗎?這縱橫交錯的複雜情感,讓樂曲引領着無窮無盡的展延開去。葉綠了又黃,黃了又綠,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幾經輾轉,人影漸衰,所有的情節將要支離破碎。樂曲向著雲顛的高空攀援而上,突然峰迴路轉,往昔中飄落的故事,已經沉澱。一道似輕還重的高貴女聲,將樂曲的主旋律裊裊帶出,如白雲繚繞在青山之中飄渺,綠水蜿蜒在峽徑之中徘徊。久久的,不遠離去。風聲緊,馬蹄急,那些馳騁在沙場的鐵骨男兒,在遙遠的邊塞,鎮守疆關,橫刀立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沉痛的思念和分離的煎熬,隨着一季一季的花開花落,悠長的嘆息掩埋在千年的風沙中。
樂曲繼續滑翔,美的有些過分!這首《踏古》,到底有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和魅力讓人這般如痴如醉,沉浮其中?樂曲的本身,除了琵琶和非洲鼓的合奏總體感覺高亢、節奏鮮明、讓人耳目一新外,更重要的是情感的“真”與“痛”,世間萬物,但凡“真”的東西,即妙意有在,所以恣意使人驚。而“痛”,方見本真,因為痛才使得心“碎”,沒有誰願意去刻意追求人生的悲痛與心碎,但當它們來臨的時候,卻烙滿了重重疊疊的生命影記,那麼沉厚,那麼綽約,卻也那麼美麗。讓我們看到人性之花的綻放,看到人性中純真美好的一面。這比“寧可躲在寶馬里哭,也不騎着單車笑”的功利更可愛更高貴!
一曲踏古,它讓思念的惆悵旋轉了千年,嘆息了千年。從古到今,這關山千里,昭昭河漢,朝雲暮渡,終有那些躲不過的貪嗔愛痴,在失望與期望之間掙扎,在生機與衰亡之間糾纏。即使歲月吞噬一切,即使年華悠然老去,但,總有一些情感,一遍一遍的撥動我們的心弦,直至千秋萬代,生生世世的踏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