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驟雨總是來得很快去的急。它像是一群野馬,飄忽着,非要雷厲風行的造成很大的氣勢,非要攪得天翻地覆似的,而走的時候卻也一溜煙的眨眼而過。不知道它留下了什麼,可我想即便是匆匆過客的蜻蜓點水,也會留下些印記吧。當大雨即臨的時候,我一個人步行在外,撐着一把傘。其實那把傘跟我一樣纖弱,小到也只能夠擋住細雨纏綿,面對這泰山壓頂般的傾盆而泄的水珠便顯得毫無辦法了。於是,我很快便全身濕透,感覺到背負了重量;帆布鞋浸透了,裡面灌了水,這下連邁開步子也顯得蹣跚了。我還在努力走着,尋找着能夠坐上載我回去的公交車停靠站牌。這段距離漫長極了,周邊卻也好像除卻暴雨的瓢潑聲外,寂靜異常。我走得很慢,我一直在思索着什麼。我抬頭仰望着天空上的烏雲,那是個傾瀉雨水的巨大皮囊,我想飛上去看一看,會不會有天使在舀着水往人間倒……
我找到了公交站牌,等候在那的人熙熙攘攘。我在胸前划著十字,閉上眼在祈禱,祈禱早一點回去。一分一分,時間在流逝,連公交車也會晚點。這些日子忙的沒有停息,而現在我卻有更多的時間在想旁的事情。這是個熟悉的公交站牌,我曾經和許多熟悉的人在這個站牌旁等過車,其中還有我喜歡的女孩子。彼時彼刻,我從來沒有覺得時間像是老牛拉破車般慢悠悠,因為有人陪在身邊。而這一刻他們卻都不在,剩下的我卻也只能夠孤獨的去追尋那些人過往的訊息。雨水浸濕的眼帘中,泛着他們的影子,她的笑,她的抱怨,她說話的聲音,又浮現在旁邊。我知道這些都只是觸碰不到的記憶了,過去的都不會再回來。春去了,用年月的無情刀將臉刻得斑駁陸離。周而復始地刻着,讓傷痕不斷的擴大加深。而更加無情的是,有些人連這刻骨銘心的傷痕都可以忘記掉……
在車上看不見車窗外,因為玻璃被泛起的水汽弄得模糊不清,我天真的擦掉裡面這層水汽,卻發現外面的那層我卻無能為力。我打開車窗,外面的豆大雨滴全都從我打開的這個缺口沖了進來,打在我的臉上。我發現這是自討苦吃,只好緊閉車窗,安分守己的“坐車”——其實是站着,靠着扶欄站着,這樣也好,可以讓身上的水一滴滴的從腳下流走,而我要做的只需要老老實實的站着。我渾身濕透,我很難受,我不時的擦着臉上的水珠,坐在我邊上的一個小孩子用一種應該稱之為“得意”的眼神打量着我,因為他身上沒有粘到一點雨水。難道是把我當做一個笑話來看着?其實從他眼裡我也看出一絲擔憂,因為他沒有傘,也許到站之後他很快就會淋得跟我一樣。姑且先讓他得意一會吧。
漫長的車程。我把耳塞塞進耳朵,將聲音開得很大,因為我討厭車廂里的吵雜。隨機播放到了艾薇兒的歌innocence。頓時覺得自己的無助,這首悲傷基調的歌很快召喚起我的負面情緒,我控制不住自己陷入悲傷的境地。我閉上眼,腦海中放映着一場場傷心的往事,它們催化着我的淚腺,讓哭的衝動發起一輪輪攻勢。可最終沒有掉下眼淚,也沒有哭,因為我已經足夠強大,逐漸可以免疫許多不開心的事情。
毋念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