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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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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沒見過兩棵樹靠這麼近,也從沒見過兩棵樹長這麼像,雖然,我還不知道它們的名字。

  來這個地方不知到少次了,這一片草,這一片地,可能都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了。不,不,它們應該不知道,我雖然經常來這,可都是我獨自一人騎着自行車來,從沒在這喊過我自己的名字,它們,頂多是聽到我踩車的聲音就知道是我——一個渴望寧靜,追求平淡的人。

  這塊地,我不知烙下了多少腳印。這些草,不知偷聽了我多少的心裡話。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已成至交,我知你,你懂我,唯一的缺陷就是我們彼此不能用語言交流。可是,我們的心是相通的。所以,每當我躺在草地上的時候,蟲子,從來不咬我,它們只會從我身上爬過,有時候,想問候我一聲,爬到我脖子里啊,胳肢窩裡啊,讓我一陣癢,好知道它們在向我打招呼。草地也從不長刺,不會在我躺下的時候從背後插我一針,它們都睡成一片,好給我墊背,讓我睡得愜意洋洋的。

  不過,大地有時候也會跟我開玩笑,上兩個星期就是。下過雨後,它故意留下幾個小水窪。我騎着自行車,聽着音樂歡快而來時,起初我也挺小心,慢慢地騎過小水窪,到後面,我看這麼容易過去,就速度也不減,徑直衝過去,沒想到水裡的路是個斜面,自行車一下就滑翻了,我為了不滾進水裡,迅速用一隻腳支撐住了,可是,我船板一樣大的腳踏進水裡,怎麼會不驚起一絲波紋呢。結果波濤洶湧,水花四濺,臉上,衣服上,褲子上,鞋裡到處都是泥水,好一幅狼狽樣啊。還好當時周圍沒有人。我用紙隨便擦了下臉,想也不想,轉身就向宿舍趕,這可是我最後一身乾淨的衣服了,沒想到才換上就落得如此下場,實在對不起你們啊,得趕回去洗了,不然明天穿啥啊。

  今天,衝著落日的黃昏,我又來到了這一片草地,只為多看幾眼夕陽的美麗。雲層似乎看懂了我的心思,它們聚集起來,擋住了陽光,讓我可以直視夕陽。圓盤大的那麼一顆夕陽,就這麼掛在天邊,不偏不倚,視野中,它渲染的是那一片金黃,讓天空不再獨藍。在我與夕陽的曖昧中,不知不覺,樹梢就遮住了它的半邊臉。我心裡不舍,追了上去,想站到樹前面,重溫夕陽的美麗。可回過神來才發現,這棵樹離我有兩百米遠,我與樹之間又長滿了沒過人的草,我猶豫了一秒鐘,丟下自行車,快步走進了草叢中。

  這兩百米走得我好吃力啊。我得一邊撥開前面的草,一邊看看地上有沒有炕,一邊還要注意有沒有走錯方向。唉,總之,就兩個字——艱難啊。十多分鐘后,我終於走到了樹這裡,可是,等我去追尋夕陽時,卻只看到它的邊緣。我此刻才明白,原來夕陽也捨不得我,只是地平線硬要把我們分開,我們又能怎麼樣呢?

  失落之餘,我靠在了樹榦上,我正納悶樹榦怎麼這麼光滑呢,一回頭,我才發現,原來這兒有兩棵樹啊,剛才它們與我,夕陽站在了一條線上,難怪我以為是一棵樹呢。我繞到兩棵樹中間,可是卻穿不過去,它們之間靠得太近了。我就向後退了幾步,從各個方向打量這兩棵樹。它們都高15米左右,枝葉還算茂盛,枝幹卻不多,更奇怪的是,它們的皮都脫落了好多,給人一種歷盡滄桑的感覺。觀察了一會兒樹榦,我把目光再落到了樹枝上。寥寥可數的樹枝,整齊地排列着,兩棵樹,竟然沒有一點不同,樹枝高度一樣,長度一樣,粗細一樣,伸展方向也一樣。我大吃一驚,這到底是一棵樹還是兩棵樹啊,它們竟然如此地相似,難不成還是雙胞胎。恩,太神奇了。我腦海中似乎對這身影有種熟悉的感覺,想了半天,還是想不起來,睜開眼再一看。驀地,這明擺着就是一對戀人嘛,這麼明顯地,也想這一半天,我的確有點笨。因為它們在我心中只是樹。現在,不能只把它們看做樹了。它們是有靈魂的,那偉岸的身軀,是彼此對彼此的保護,那一樣的外形,是彼此為彼此所做的改變,最終達到了一模一樣。還有,那枯老的樹皮,我明白了,是它們都不願意汲取地下的營養,只為留給對方而奉獻自己的見證,這一片的草,也正因為這樣,才長得如此高大。我心裡一陣悸動,這樣的真情,連夕陽都為之守候,所以夕陽才依依不捨,而我,就是天使派來的向世人傳達這一份真情的使者。請原諒我不能對它們的真情做更多的描述,因為,那是對它們的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