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推崇忠孝節義,禮尚往來,法道行天下的社會制度。在封建制度統治的2000多年中,幾乎沒有突破這座籬牆。像新桃舊符年年看更,內容沒有改變。選拔人才的標準也遵循這一原則。多少人才在制度的磨損下自然消耗了,多少新觀念新思維被扼殺在腐朽里。無法抗衡的渺小心理,只能用手中的筆寄語理想,實現心理上的暫時補缺。可是有一個人用實踐來體現自己的理想,在等級森嚴的禮教中,簡直是個奇迹,這個人叫柳宗元。
他是唐朝著名的文學家和思想家。他官至監察御史,禮部員外郎。他寫的散文句句體現着真情實感,散發著博大深厚的愛心。我認識他,是從欣賞他的《捕蛇者說》知道的,這是作者被貶永州時所作。看到百姓的苦難和毒害,他心如刀攪。中學課本一直把它列為必讀古文,從小對他記得相當真切。因為沒有讀過他的詩,對他理解的局限性,在以後的閱讀中常常抱愧仰望。今天用他的一首詩來憑弔這位散文大師,我心中的感動又像看到新的風景呈現。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是大師所有的詩句中我最為欣賞的一首。從絕景意化,也許會把他的思維與姜太公釣魚那種情景聯想。孤獨專註,避世清高,有洗脫紅塵的寂傲。從字面理解,我們似乎看到了大雪瀰漫的峭仞江邊,鳥與人早已退隱匿跡,只有一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漁翁在孤舟上,一竿在手,獨釣於江雪之中。這是他的嚮往和追求?還是大師另有所指?大雪紛飛,他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麼,空寂憫人,他在等待什麼。形立江中,思游天外,漸漸江河被雪覆蓋,他融入了潔白的世界里。那種暢想和境界,他向雪中的魚兒傾訴?還是默默向上帝祈禱?獨釣寒江雪,外邊的變化已經不能影響到他的專註深情,他手中的竿子和孤舟雪影,正好是悠然安然的姿態,遺世獨立的精神。立於自然,在嚮往的純潔里融入自然。從清晰到模糊,從模糊到最後隱匿,正好歸結到生命的曲線,一點一點走向靜態。
這首詩的背景應該是唐朝的前中期,政治由明轉暗。他希望國家強盛,政治清明,人民安居落業。與好友劉禹錫一起組成了革新派。沒想到一腔熱血被達官顯貴扼殺了,他被流放到永州,繼而又流放到柳州。我們從大散文家韓愈的《柳子厚墓志銘》一文得知,他在永州被衡湘學子尊為導師;在柳州時,他制定的州法,解救上千婦女回家。就在他得知劉禹錫被流放到播州時,他含淚上書,要求皇上改派自己去,因為那裡的條件不適合好友去,好友有一位古稀多病的母親,他要好友去永州。不過,他上書中皇上知情已經改派。就這樣一位大師,默默在柳州為百性服務,終老在那裡,百姓為紀念他的功績,專修《柳侯祠》讓後人憑弔。
雪裡呼喚千百遍,心猶未老難留連。多少志士仁人孤飲雪魂,獨賞天嵐,隨風而去。用張志和的《漁歌子》作為對調: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兩種不同的風景,兩種忘世的情懷,給我們以多種啟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