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而情怯
文/艾米白
那天萱影給我一個留言,說是祝我生日快樂。這才想起,離生日不遠了。又收到她的紙條,說有個徵文。我的2009 。這實在是個難寫的題目,因為,近而情怯。
夜深時被老哥抓個正着:這麼晚還不睡。
我說:很久沒對着你哭過了。
有一段日子,我十分愛哭。老哥是唯一一個聽見我落淚的人。
網絡上只有那麼一個老哥,也只有一個老弟。素來害怕陌生人的我,一向對所有人封閉得嚴嚴實實,唯獨敞開了那麼兩個門縫,有一縷陽光和一絲月色透進來。
所有的熱鬧過去以後,生活一如既往地孤單,一板一眼。我懷念那些眼淚,甚至懷念一度的忘形。這該死的2009 ,怎麼就要過去了呢?
也許是由於熟悉,所以情怯。
我們來自五湖四海,素未謀面。
素未謀面卻有着靈魂上的共鳴,宛如前生前前生曾經一個擦肩而過,然後回過頭來,花兒紅得耀眼而枝頭綠意正濃。但那春光是別人的,我擁有的,只是一個回眸。
老哥因為高血壓而嘔吐了。那個時候我正為一件雞毛蒜皮的事承受着精神上的殘酷自虐。所有人都看到我蓬勃向上的勢頭,沒有人知道街頭上有個滿眼迷離的女人在流淚看天。
天上有一架噴氣式飛機,我把衝出眼眶的淚解釋成噴出的光線太刺眼。
一個人不快樂的時候,可能會表現得正常並且充滿了愛的思想。
只是你們誰知道,原來愛也是一種偽裝。
今夜,看來註定是不眠的了。
明天會降溫吧。一天下來,無數人的議論在耳朵里亂成了一鍋粥。
我靈魂的溫度會降至零下么?當我在寂寞里喊冷的時候?
也許還會下雪。下雪的時候,總會想起雪兒,那是我所惦記的另一個名字。
月色清漣的時候,想起幽蘭,我知道,她有好多的不快樂。
可是我不敢靠近,因為,近而情怯。
了解一個人太多,會讓自己很痛。我常像一團燃燒着的火,溫度並不很高,能暖熱一個人的心,卻不能讓它保持恆溫。
於是一次次藏起來,或者裝作不在意。只是,街上或許會閃過一個兩個似曾相識的身影,穿着一襲在我印象里應該屬於她或她的衣裙,竟會突然傻傻地落下兩滴晶瑩的淚珠。
我們還未曾謀面啊,我竟就這樣交出了自己的心。
2009 ,於我是一個新生的開始,現在,這個新生就要成為過去了。
還是應該慶幸的,因為,終於有了這樣的一個開始,可以不用再苦苦忍耐,把頻頻蠢動的文意和幽思壓到黑暗的盒子里沉寂。
得以聆聽那麼多新鮮的呼聲,世界因而有了嶄新的內容。
朋友,這個字眼真溫暖。然而一不小心,失了訊息,牽扯到的竟是惶惶不可終日的憂慮。你在不可知的那一方還好嗎?你健康嗎?你快樂嗎?我很想這樣問,問那些出現又消失了的朋友,因為我一直無法忽略,無法否認,原來,你們對我很重要。
而在此之前,我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其他人統統被拒於心門之外。
於是只有一次次躲避、隱藏,因為,近而情怯。
現在,你們知道了我的情怯,還會責怪我偶爾的失蹤不見么?也許,每個人都會有情怯的時候,卻忘了還有人在那時候擔心或想念着你。這種被擔心或想念的感覺也許是一塊鏽蝕了的鐵,也許是一杯涼透了的茶,也許是一壺聞着清香喝着素淡的桂花酒,有總是聊勝於無的。
一向是能歌善舞的一個人啊,怎麼面對那樣一首歌,竟嘶啞了聲帶,什麼也唱不出來,眼淚卻洶湧得像夏夜的雨。
情怯的滋味,猶如再年輕一次,竟會這樣痛這樣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