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開始邀約天空。
三月的氣候是帶着風聲的陽光,碎了滿地。空氣孤單地攀附在樹影斑駁的水泥地板,漂白着時間。有些灰塵在人們的瞳孔里尖叫,撕心裂肺,同時又禁不住想象凋零之後的美味,沒了主意。
長長直直的街,裸裸露露的樹,花期被包圍。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會刻意地去划日曆上的數字,一筆一筆地剌去沒有力氣的日期,什麼原因又不想追究。她猜有人該埋怨她的不思進取,甚至唾棄了吧。才初春,就等不及花香四溢了,是不是每個女孩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夢,關於花,關於春天?小連翹,哼着小曲兒一路招搖一路散落,隱藏着善意的魔法,聽說睡覺時在枕頭下壓着小連翹,可以夢見未來伴侶的容貌,會把一見鍾情的人當做一輩子攜手的人,專一,沉靜,矢志不渝。多好的傳說,微醺着三月的雜塵,跌跌撞撞地反而成了焦點。是因為被小連翹祝福么,連季節也忘記悲傷了。太陽,是最直接的循環機器,告訴小連翹要燦爛地笑,明媚地練習通靈的第六感,所以瀑布一樣傾瀉。
小連翹在開玩笑,對人們說謊。人們學會質疑。
---是你們要相信,與我何干?
---是你存在錯覺讓巫術像死不了的爬山虎,你讓人們相信。
---一方與一方,誰和誰,我只是在練習,只是練習。
---你的練習挫敗了愛的直覺。
爭執結束在黑幕里,日光乍現,風景兀自活躍起來;黃的花苞,黃的枝蔓,盛開在光線的憂傷里。總是這樣,人們感覺到自己受到威脅的下意識便是追討,不找自己的弊病,卻連植物也不放過。
這是三月,瞳瞳的三月。
她塗抹了鮮艷放在肩上算是全部的記憶,走進荒蕪的禁區;陽光在下一刻,開始嘲笑懵懂和衝動。她想了想,粉碎悔意,決定作繭自縛。朋友對她說,我也是從來都相信你的,來日方長。她會意地笑,手卻顫慄,自己都不敢對自己許的承諾可以被自然地吐露,像胡楊走失在戈壁,都不知道是用什麼來膜拜。半坡有紅房子,屋頂透明的蝙蝠蠢蠢欲動着,眼睛晶晶亮,想堅持的任性和雨水一起逃離。越來越遠的道別,越來越近的事實;植物開始生長,瘋長,漫無邊際。因為春天,心尖兒學會長草,一點一點地萌動,拼湊成人們眼睛里的形狀,還不知足。有些純粹的污穢,需要稀釋。
那是有些顯舊的天,傾瀉着半塊舒適的蛋糕。
春天,十個海子全都復活,在光明的景色中,嘲笑這一個野蠻而又悲傷的海子。也想這樣蘇醒,沒有雜質。
誰說,三月的駝雲傾倒的是二月的水谷。怕是要這樣了吧,情緒莫名地拉扯,原來沒有什麼能夠等於改變。人,和時間一起行走,連同傷害。三月,是來自塵土的唇語,是來自春天的氣喘吁吁,是一場美麗的邀約。小連翹不曾去招惹芳菲,不願去留戀煙火,只一方土地,便能匍匐出此生無謂的姿勢,情願這樣。
因為明白時間與世界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