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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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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練本來是軍隊野營訓練的科目,旨在增強士兵體質,提高戰鬥力。用現在時髦的話來說就是遠足。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拉練很是盛行。不但部隊要拉練,學生也要拉練。初中以上的學生都到北京南京延安井岡山拉練去了,我們這些低年級的小同學只能在近處“轉悠”。記得一年臘八的早晨,我們學校五六年級的二百多名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開始了“短途跋涉”。我們都全副武裝,背着疊得整齊的被包,腰裡斜挎着語錄包,肩上扛着紅纓槍,排着整齊的隊伍“迎着朝霞”出發了。

  翻過一架山樑,我們首先來到了劉山閘。劉山閘是五八年大躍進的產物,它是南水北調的重要樞紐之一。由船閘(行船),節制閘(排水)和翻水站(提水)三位一體構成。據說“劉山閘”三個大字還是時任國家主席的劉少奇題寫的呢!不過當時的“劉少奇”三個字已經被塗掉了。中午我們參觀了307國道上的望母山大橋。這是一座架在古運河上的宏偉大橋,全部是由解放軍建造的。據說建造這座大橋相當困難,因為這是一條流沙河。其間犧牲了三位解放軍戰士,我們瞻仰了烈士陵墓,念了毛主席語錄“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后才“繼續前進”。晚上住宿在埠上小學校。我們當時完全是部隊的編製,整個拉練隊伍是一個營,年級是連隊,班級是排,小組是班。我們一個排住一口教室,男生住在教室的一頭,女生住在教室的另一頭,老師就住在學生中間。現在的人也許認為“不可思議”,但那都是真實的存在着。那時的人是單純的,也是聖潔的!

  第二天,我們一大早就出發了。中午,我們來到了台兒庄大橋。這時,我們舉行了莊嚴的過橋儀式。一位青年男教師在隊伍的前頭,高舉着大刀(木製的),三名少先隊旗手緊跟其後高舉着鮮艷的國旗團旗隊旗,我們排着整齊的隊列,高喊着雄壯的口號:“毛主席萬歲!”“共產黨萬歲!”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過了大橋,一直來到台兒庄中學。學校留校的師生夾道熱烈歡迎了我們。下午,我們瞻仰了台兒庄烈士陵園,在紀念碑前莊嚴地宣誓:我們要繼承先烈遺志,將革命進行到底!著名的台兒庄戰役就發生在這裡。抗日戰爭時期,八路軍一一五師運河支隊,沉重打擊了侵華日軍。解放戰爭時期,我華東野戰軍欲血奮戰魯南,會師淮海,決戰中原,氣吞山河。千餘名革命英烈獻出了寶貴的生命,英勇犧牲,長眠於此。後來的電影〈血戰台兒庄〉寫的就是這裡的故事。晚上在台兒庄中學禮堂和留校師生舉行了會演,直到很晚很晚才回宿舍,激動得一夜沒有睡好。

  第三天,我們去爬寨山。寨山位於棗莊西南,是連綿起伏的群山之中的一座最大的山峰,因為山頂象個圓圓的大草帽,當地人也叫草帽山。山上漫山遍野的紅山棗在太陽的映照下格外鮮艷,不由使人想起映山紅的歌聲,好象就是唱給這鮮紅的山棗似的。

  山腳下的村莊,就是現代著名革命詩人,劇作家,前文化部代部長賀敬之的老家。他根據真實人物編寫的新歌劇《白毛女》的故事就發生在這座山上。惡霸地主黃世仁以收租子為名,逼死佃戶楊白勞,侮辱他的女兒喜兒,喜兒被迫逃入深山老林的破廟裡藏身,不食人間煙火,最終變成了“白毛女”。破廟就在半山腰,全部是用石頭砌成的,廟裡的神靈已經被“破四舊”了,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口深不見底的旱井,打着手電筒也看不到底的。喜兒當年就是躲在這口井裡才逃過劫難的。共產黨來了,救出了喜兒,使她翻身得了解放。記得老師給我們講這個故事時激動地說:“舊社會把人變成了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了人!”

  下午,我們參觀了山下的“階級鬥爭教育基地”——泥塑收租院。收租院里全部是用泥塑成的黃世仁,穆仁智,楊白勞,喜兒,貧農,解放軍等栩栩如生。我們一邊參觀,一邊聽講解,一邊認真地記着筆記,有的同學還哭出了聲。那時的人們有樸素的階級感情呀!晚上,我們住在燕子埠中學。和燕子埠中學的留守師生集體觀看了電影《打擊侵略者》。

  第四天,我們準備勝利返回。當時我的腳在山上崴了,一夜腫得象饅頭似的,一點不能佔地。隨隊校醫老師給我用酒精灸了,又是吃了止痛片還是不行。班主任安排其他同學幫我被着我的行囊,又找兩個大一點的同學架着我才勉強出發。當時我們的班長要背着我,我沒有同意。我也很堅強,真的!因為我們都是窮人的孩子,沒有那麼嬌氣!沒走多遠,我竟然能自己走了,謝天謝地,要不多麼丟人呀!

  短短四天的拉練,使我受用了大半輩子,還將會使我永遠受用!

  題外話:當時生活很困難,師生穿的衣服百分之百是打着補丁的,被子也是如此。當時我家裡沒有單獨用的被褥,還是臨時借小舅的褥子和同學尬伙的。鞋子也不跟腳,所以爬山時把腳崴了。那也是我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見到蘋果,在台兒庄花了兩毛錢買了兩個拳頭大的蘋果,紅的,吃了一個,給奶奶帶回家一個。吃飯是師生自己帶的山芋干煎餅和鹹菜或蘿蔔乾等,所到之處的學校給燒開水,有的還給放點大米打打顏色的。很有意思的是,拉練回來之後,公社糧管所還給師生每人發了四斤挂面,真是不可思意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