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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山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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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睡到九點多,肚子空城過久,鬧得慌,咕叫着。

  陽台外,不知誰貯滿了一池的冬陽,嘩啦啦的,在妻打開房門的瞬間,傾瀉一地,黃亮亮,亮黃黃的;暖洋洋,洋暖暖的。慵懶的我猛地翻身跳下床,讓全身浸泡在金黃的冬陽里,冰冷的胃也被烘得不再那麼的冰冷。

  妻說:“想吃什麼?”回到床上正穿着衣服的我,沒有應答;只是皺了皺雙眉。滿嘴全都是苦味。哎,來浙江這一年多,嘴巴成天不是甜絲絲,就是苦巴巴,早上涮牙還一個勁的反嘔。苦了我的胃嘍!

  浙江的菜,清淡;浙江的菜場里也是白菜、蘿蔔、還有我喜歡的芋頭等等。當然也有粉條,細的,還精緻;粗的,還真夠粗糙,又不夠白,相當的硬;還有一種粗細和在家吃的一樣,但又過於柔軟,濕漉,黏糊。我從沒買過。

  江西的菜,香辣;在我的記憶里,嗨,不好意思,才說起,我嘴裡已經溢滿了口水,全是香香辣辣的。金黃的純自然的山茶油,大把的紅椒白蒜,炒啥菜都是那麼的能下飯。當然,讓我魂牽夢繞的一定是“鉛山湯粉”。

  去年十一假,晚上十一二點才到家,就很急切地問妻要不要去炒粉吃,妻當然答應。不過我還是忍着沒去,炒粉比不上湯粉,不想匆匆的狼吞虎咽敗壞了我的等待。睡在床上,想着明早能吃上久別的湯粉,那高興勁就在睡夢中愈發的濃厚,以致在夢中我吃了十碗還一個勁的喊:老闆,老闆,再來一碗。

  第二天七點多一點,我下樓直徑來到了鉛山人開的湯粉店,從店內飄散出來的蔥花粉香味直撲撲的沁入我的五臟六腑。“張老師,十一放假回來,看兒子啦。”老闆娘笑着打招呼;老闆卻開玩笑的說:“想老婆了吧!”我說:“想你們家的湯粉啊!”

  終於,一大碗熱絲絲香噴噴的肉絲湯粉端在我的面前。嫩白精美的粉條,一條條,一圈圈,浸泡在清爽不膩的排骨湯料;在粉條上面鋪着厚厚的一層番薯粉勾芡的瘦肉絲;肉絲上撒着細碎的紅椒黃姜。當然,一定要叫老闆多撒點蔥花。吃鉛山湯粉,沒放蔥花,吃起來就既無色又無味。可以了,不要再亂加什麼小菜,這樣的原汁原味就可以了。我立馬拿起筷子夾着粉條往嘴裡送,吱溜溜的滑進我的胃裡,比起魚肉還嫩還柔還鮮還美。我的胃歡暢得很,猶如漂泊的魚兒又鑽入媽媽的懷抱。一大碗三下五除二迅速的全裝進去,接下來,端起碗,再慢慢悠悠的呷着美味的湯,那才叫享受,喝灌下去,爽透全身。愜意,終於滿足了自己的念想。早上吃這麼一碗鉛山湯粉,定能夠給你帶來一天的和美。

  哎,想吃什麼?早餐怎麼就成了我緊鎖眉頭的大問題了呢?穿好鞋子的我對妻感慨起來了:要是現在能吃碗鉛山湯粉,就好嘍。妻笑着說:“還是家好吧。”是啊,在這裡,吃什麼都吃不出那個味。後來上街到福建小吃點吃了碗拌面,儘是花生油的味。騎着自行車把街逛了一圈,就是聞不到我渴望的香辣。

  有時我想,香辣已是我生命的魂了。醫生說少吃點辣的,清淡的對胃好。我也嘗試着適應清淡,清淡亦是一種生活。可我堅持了一兩了月,自覺得我的嘴我的胃我的人已經清淡了,但老覺得嘴巴甜絲絲和苦巴巴的。還總想着鉛山湯粉,在夢中,或現在。

  鉛山湯粉,對於別人,也就是一種早餐小吃而已。對於我,是家的感覺。我是玉山人。在我們縣城鄉鎮到處都有鉛山湯粉小店,有鉛山人開的,但大多是本地人開的,反正味道差不離就行。我在家,就喜歡挑樓下那家鉛山人開的那家。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愛吃他們家的湯粉,更愛他們說的鉛山話。我雖說不上多少,到現在銘刻在心裡的是用鉛山話讀一到十的讀法。鉛山,我的第二故鄉啊!在我的生命中比我的故鄉更像是我的故鄉。在我漂泊的三十幾載里,鉛山,度過了我的少年,我的青年;鉛山,那裡的山水草木,那裡的老師同學。太多的太多的我都承載在鉛山的日月星辰里。揮不去,刮不走。做夢的場景翻來覆去的總離不開,那裡還是那裡。歲月的風沙塵封住雙眼,歷史的車輪帶不走記憶。如今一切的一切全都積澱濃縮在鉛山湯粉的香辣上。

  走的再遠,走的再久,都離不了了,都離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