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莊嚴的一天,在我校整、建團活動開始的時候,我向團組織遞交了第一份入團申請書。這是我在共產主義道路上的起點。今後,我要為革命獻出忠心赤膽。”(摘自1970年1月25日日記)
我有幸成為70年恢復團組織后第一批團員。那年我16歲。建團活動經過教育學習、民主推選、組織評議、審查四個階段。其實我轉到這所中學不到一年,應該是沒什麼基礎。但出乎意料我被選上了,是全班(那時叫排)同學四個討論組異口同聲推舉的第一侯選人。4月份批了。學校在瀋陽抗美援朝烈士陵園舉行了隆重的宣誓活動,我們新團員站在隊前,在蒼松翠柏下懸挂的團旗下舉起胳膊,十分莊嚴。
那時,入團被我們當成一件很神聖的人生大事。入了團只知道凡事要走在前面,平時的言行嚴格要求自己,象個小大人似的。每個假期開學后,在口鼻處繫上手巾衝進灰塵瀰漫的教室打掃乾淨了,出來后渾身成了灰人。學校拆房重建,自己那小體格卻盡拿那些沉的、大的木頭,不小心手掌被釘子扎了個小窟窿,現在還留下個疤痕。沒有給別人做着看的意思,就是覺得應該那樣。
第一次團支部開會由軍宣隊指導員領着開,進行團史教育。起初學校只有兩個團支部:學生一個,老師一個。那時的老師有不少是從邊疆鍛煉了一年後分配來的“文革”爆發時畢業而未工作的大學生,都是北大、南開等名校的。我們的班主任就是北大政治系的高才生,二十五六歲歲,還沒結婚,上海人。他們算是老團員。
第一次團小組開會,我被選為團小組長。每年級為一個組,因為一般一個排就一個團員,一共不到十人,只我所在的排多一個,那就是我——唯一的一個非幹部團員。由於團的活動,使得我和我們排在學校當紅衛兵團長的那個女孩常坐在一起開會,她是我很喜歡的但平時基本不說話的一個女孩。
1982年28歲時我摘下了團徽。
退團后我沒入黨。剛參加工作時曾經是積極分子,但幾年後淡出了那個圈子。我看到有的人把思想彙報寫成巨大的大字報貼在單位大門口上;我還看到有的根本算不上有覺悟的人突然有一陣子天天加班;還有的異性間親密的談心,甚至談到了一塊去……然後這些人就光榮的邁進了先鋒隊的行列。於是我逆反心理地止步於“要求進步”的道路上了。
其實我沒少看《共產黨宣言》、《國家與革命》、《無產階級專政時代的經濟和政治》等一些馬列箸作,讀了大部分毛選文章,上大學時更是通讀了《資本論》。
後來有機會入黨,但那麼入有點不光彩。大學畢生后工作鋒芒畢露,很快提了干,1983年從科級幹部做起。那時是政府任命,很被當成回事。
工作有過幾次調動,職務小有升遷,卻一直保留着黨外人士的身份。初到一個單位,同事說人家都去開會了,問我怎麼不去?我說我不是黨員,人們都很驚訝。黨委書記,總支書記還有支部書記都來找我談過話,大意是這樣會影響我開展工作。我說等我覺得自己夠格了的時候自然會申請。
但我說到底並未泯滅對黨的期望,我欽佩以前革命時期的先鋒隊。也許當中國共產黨真的有陷入困境的那一天,入黨不再主要是因為執政的光環,很多人退了出來的時候,我將邁進黨的隊伍,做個捍衛人類美好事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