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翠筱含風
春天搖曳着她的花影似乎還不肯遠去,夏日的香氣已在陽光下恣意瀰漫開來。
單位辦公樓後面的斜坡上,長滿了一坡粗細不一,姿態各異的洋槐,夾雜幾棵側柏,我與它們相望也不過大半年的光景。
工作地輾轉到此,日子便追趕着日子,快節奏的步調,讓我少有功夫也很久沒有了與自然凝眸對語的念想,更沒有心情去關注幾株風雨里靜默的樹。
轉眼,春天的花事都快曲終散場了,才見這些樹慢慢吐綠。然,立夏節氣剛過,就看到樹上掛滿了一串串淡綠色的花苞。隔了雙休日,周一上班時,一進院子就被清新甜蜜的香氣嚴嚴實實地裹挾了。
上樓,開門,抬頭,一窗槐花瀑布般瞬間傾瀉至我眼底,漫過我渴盼已久的心田。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春去秋來花落花開與我恍若隔世,我的世界進入了老式黑白電視時代,悲情主人公登場謝幕謝幕復又登場,沒有開始,沒有結局, 撕扯糾纏,沒完沒了。麻木,盲目,找不到自己,如中木馬病毒般複製着不該複製的日子,原本不大的心底內存再也無處安放花香脈脈,再也擠不進鳥鳴聲聲。任由電腦里一天天播放朱樺的那首《我怎麼了》,任憑一季又一季的花,開了又落。但我很清楚,鳳凰浴火尚能重生,是為神鳥涅槃。倘若是飛蛾撲火而不死,它是否也得掙扎着活下去,哪怕時日不多!就這樣,灰暗的日子仍在繼續。但我分明聽到一個纖細明凈而邈遠的聲音不知自何方而來,夜夜呼喚着我,使我在日月輪迴中奮力掙扎,最終沒有讓自己徹底跌入系統崩潰的狀態。
眼前這一窗萬花燦爛的槐,竟有何等神奇的魔力,一瞬間點亮我被憂鬱迷濛已久的雙眼。
洋槐,也叫刺槐。一種極普通的綠化樹種,一種小時候爬過N次被它的刺扎過N次的樹,它們環境適應能力很強,分佈廣泛。沒有絢麗的色彩,亦沒有奇特的形態,更不是名貴的木材。但那極普通的花,卻是營養價值極高的蜜源更是人們餐桌上的養生上品。潔白的花苞亦稱槐米,清晨採摘,清水沖洗,生吃清甜,配餐熟吃馨香,晾乾可入葯,亦可泡茶或煮粥,有清熱去火的保健功效。其種子落地,只要有一星泥土,春風吹過即可生根發芽,不論你走到哪裡,都會看見平凡普通如你我一般的槐樹。
若當季風調雨順,少有氣候災害,洋槐花必然開得繁盛,這一年就可以吃上貨真價實的洋槐蜜。若新芽初綻時遭遇冰雪侵襲,槐花便稀零不堪或花影全無,甚至槐樹失卻再次頂芽的元氣而生命枯竭。而活着的,只要待到來年春風化雨土生香,它定當花開璨然,絕不貽誤花期。人雖不能感同身受植物的悲慘遭際,卻可在相似的命運里找尋生命重新啟程的力量。
馨香寧謐的五月,一窗萬花燦爛的槐,一垂垂潔白細碎的花與繁密翠綠的葉片相依相映,在窗外的陽光下清純,清風裡搖曳,抑或雨露清灑中醉舞,閑暇時與它們對語,忙碌時有香沁心扉,心情便在一樹樹純白的馨香里一天天明媚起來。
此時,陽光正好,花開如玉,靜舞如珠。
溫煦的日子裡,我將輕研墨香,與文相伴,以一枚素心,把流年的章節裝定成冊,給多年後的你我,做,夢的影子。
2014.5.14.落筆于慧音山下聽香閣
翠筱含風(箬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