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塵
歸塵
那時候,習慣一個人坐在窗帘下面。是夜裡吧,也許會下點雨,伴隨着一兩下顫抖,涼得有些寒酸了。
記得,搖着頭的樣子,像什麼呢?進了戒毒所還妄想着迷幻的癮君子嗎?或許吧。有所謂嗎?我說著,笑着 “誰會知道呢......”
是啊,有誰知道。還是不想講話,像是不願意倒出肚子里吃了那麼多年的米面,似乎,那些早已進了廁所被抽水的馬桶沖入了下水道。一下一下地,是胃疼時嘔吐的咽喉,確實令人反胃。
還在等着,母親還沒回來啊,她說過,讓我等她。我答應了,所以,等待着,看天明。那天似乎不想讓自己太光鮮,也許,對的,美的東西總會是最骯髒的,其實,反過來說也一樣。我看啊,看到一滴水從下水道衝上來,不屈服地吵鬧叫嚷,讓人忍不住將其踩在腳底,人這樣欣喜,也讓欣喜在天堂的河流里不止地沖刷,還有抽搐。
左手,右手,我喜歡繞圈,無論左手夾着煙,還是右手執着筆 。兩隻手和發瘋的剪子似的,咔咔地扯住布條的下體,像是令人嚮往又厭煩的繁殖,對,那卻是讓人無可奈何。
夜裡吧,我左手和右手的手指在繞圈。繞圈,多麼令人回味的一瞬間,時間瘋了的腳掌啪啪地踏着外面積水的街道,踏着我的手指,踩在路人的眼眶裡面,眼裡唯一平靜的瞳孔也被塗成了黎明的灰白,膩得如同吃多了肉食的牙齒,掛着生命,令人嚮往,或許,也厭煩。
若是有人想唱歌,我猜我會有要欣賞的衝動,是,衝動。
煙盒立在檯燈的開關上,那是美麗的,紅色的影子。讓我想記憶,記憶書里看到的英雄在血泊中倒下的悲壯與開懷。那種事,更令人反感。太酸的食物總是讓嘴巴流口水,於是有了紙巾和鹽巴,那鹽巴同樣致命,是塵土裡的排泄物。不得不說,塵土這東西,的確不可思議,讓人慾罷不能,猶如控制不了下體的膨脹,所以有白色的河流,生生不息地分娩又分娩着一顆顆的土粒,一張張渴望呼吸的嘴巴,那時的它們還不懂得去吃那些至今都放不下的米面。
一個人的故事總是有吸引力的,擁抱了泥土和海水在一起衝下峽谷的人體。那些啊,總會有塵埃的身影,像不願離開的母親。
記得,那時候,母親還沒回來,她說,等她,我等待,等待和繞圈。左手,右手,各一次,或是繞在一起。讓人們不忍用白色的水流漂洗它們,也讓人忍不住同煙草一般一次次地回味。那煙盒是美麗的,無法抑制的像下體長年不會停止的膨脹。
窗帘下面我經常獃獃地坐着,誰知道,我是不是戒毒所里蹲下的癮君子,令人嘔吐,讓人反感,像我在繞圈,我在等待。
那塵土,又開始擺弄了,可我知道它也搖着頭,和我一樣迷幻。我們戒不掉,像繞圈。
——若是等待天明可以待在夜裡,我想看看天亮的樣子。
歸塵作於2013年5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