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天,我要到圖書館去查一份資料。深秋了,大地朗闊,枯葉像閉合的馬眼,需要更陌生的風喚醒;天空沒有理由的藍,這倒給城市新建的白色建築群一次顯赫的機會,它們盡量將自己冰雪的內涵提前釋放出來,企圖得到意想不到的驚喜。
馬路的下午已顯露疲憊相,汽笛聲更像哈欠連綿不斷。我像小偷一樣走在斑馬線上,前後左右環顧;看見對面走過來一個年輕的姑娘,體內的光芒把她照耀得更符合現代美人的標準,她不斷移近的臉龐讓我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還夾雜一種愧疚在涌動;就在這時,我左眼角發現一輛轎車離姑娘很近,而那車並沒有減速,眼看打手機的姑娘就要被撞,千鈞一髮之際,我一個箭步衝上去,把姑娘推開,我自己卻倒在車下。
還好,在醫院經過大夫檢查,屬輕微腦震蕩伴有右手骨折,對生命並無大礙,我在第一時間慶幸自己命硬的同時,這才聽見床榻旁那位被我救的姑娘說了聲謝謝,瞅着她的眉毛因驚嚇似疾風吹彎的小草,記憶再一次印證我的判斷,於是,我說你不必謝我,我是向你贖罪來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回答讓面前的姑娘驚訝不已,認為我叫車給撞糊塗了,起身要去叫醫生,被我攔住,告訴她我意識非常清醒,我說好姑娘,你聽我解釋,她不知所云地答應了。
那是大約半個月以前,我從郵局拿回花費三年時間寫的長篇小說退稿,憤懣,絕望一起注滿心頭,好長時間緩過神來,我正低頭悻悻地往家走着,後腦勺被一隻排球挨了一下,惹怒了的我聽不進一個姑娘的再三道歉,向她劈頭蓋臉地奚落了一番,看見姑娘無聲地直抹眼淚,我這才罷休。
回來后,冷靜下來,總覺得自己將火發泄在那個姑娘身上,是懦夫的表現,對不起人家,想好能遇見她一定當面陪個不是,可人海茫茫,上哪去找她。沒成想我與她在馬路上見了面,而且冒着危險救了她,上帝終於給了我洗清自己罪惡的機會。
當姑娘聽我講完,莞爾一笑,說:“大叔,你認錯人了,半個月前我還在外地念書,前幾天我才來到這裡參加招聘會,你看我和某公司的簽約合同。”,他一邊解釋一邊把合同從包里拿出來給我看。